带着这样的“欣赏”,京介少见地没有直接挂(卸)断(磨)电(杀)话(驴),而是与神乐坂小姐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后,方才结束了通话。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京介的嘴角,悄然抿起了一抹笑意……京介不喜欢将情绪外露,也习惯了压制自己的激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没有喜怒哀乐的机器,实际上他还是蛮开心的,就像之前他自己说的,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大众认可这件事本身,还是让人很有成就感的。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京介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重新坐回位置上,只是他的目光却是悄然投向了另一边的房间。
说实话,他有些心不在焉,大约是因为得知自己的成就,所以太激动了吧……嗯,应该是……唉,就当是因为这个吧。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心不在焉的京介,心不在焉地看着隔壁房间,想着那里那个同样心不在焉,却要努力复习的人。
这俩遇齐了只能说。
不过,好在桐乃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对自己状态的感知也很敏锐,虽然是用强压这样的方式,但也好歹是没有让这种状态,影响到自己的复习。
至于京介,说来也有趣,惯来推崇压制情绪,避免被情绪影响理智的他,却反而被这种心不在焉影响得很是严重,唉,终究是英雄难过……难逃名利网,叹世人慌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可偏偏就是这碎银几两,却能解万般无奈与惆怅……是故名利害人啊。
啥,这关名利什么事?
废话,这种没法解释的问题,名利不背锅谁来背……咳咳,前面的统统划掉,改成心不在焉,本就是来源于得知自己的成就,所以太激动了,而这就是因为名利太过诱人!
对,没错,就是这样……反正就当是这样吧。
而也就是因为不习惯突然的成就,所以一连好几天下来,京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对,关系……我是说,身份的突然变化,总是让人不适的……啥,问身份有什么变化?
这谁知道……但反正肯定是因为身份的变化,才心不在焉的,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短短几天,某人就已经习惯了身边,随时还有另一个人,和他一边打游戏,一边聊天说话,以致于现在人不在身边,就浑身不适应,不习惯,心头空落落的么?
怎么可能啊,京介又不是对游戏上瘾的那种人……所以肯定是因为身份的突然变化啦。
不过,与桐乃不同的是,相较于还需要努力的桐乃,开着挂的京介根本不需要复习,所以即便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处于一个状态不佳,总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当他走进考场的那一刻,他也依旧对自己的成绩,甚至是第一的排名,毫无担忧。
至少这一天下来,完成了的这两场考试,在成绩出来前,京介就能大致确认分数——反正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的数学,必然满分无疑,而不存在阅读理解这种,原作者来了都得挠头题型的国语,或者说霓虹语考试,京介也想不出来自己能有哪里丢分。
所以说考试不用写作文真是太棒了(整句划掉)。
定期考试的安排,是总共三场考试分在两天,第一天的上午一场国语,下午一场数学,而数学考完后,就可以提前放学,第二天上午再来考剩下那科。
而此刻完成了考试的京介,自然是和学校里,同样完成了考试的熙攘人群们一同走出了校门,只是和大多数急着回家复习学习的人不同,不需要复习,还因为某些原因,从心不在焉演变成了自我拷问的京介,走得很慢,像是散步般走在回高坂家的路上。
“咦,大哥?是大哥啊,好久不见了呢!”一个正处变声期,略显沙哑的轻快男声,带着几分老友重逢的惊喜,自京介身后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京介一瞬的思绪,而也在这一瞬间内,便由大脑代为确认了自己并不认识,会称呼自己为“大哥”的人,同时也绝没听过身后这个声音的京介,显然没有回头的打算,只是脚步微微一顿后,便又接着向前走去。
“喂,大哥,我在喊你呢!”京介置之不理的态度,显然让声音的主人很不开心的样子,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前路,伸着一双手在他面前跳着脚挥动:“真是的,至少看我一眼啊!为什么不理我啊?”
“你好,”被拦住去路的京介,顿下脚步,略显随意地扫了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左右,穿着一身国中校服,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儿一眼,目光在他略显土气的锅盖头发型上,微微一顿,如常地保持着客气的态度:“请问,你是在喊我么?”
“还未请教,您是?”
“哈?”对于京介的回答,来人显然非常惊愕,他呆愣楞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京介,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以后,慌忙开口:“喂,高坂大哥,我是岩男……田村岩男,你的小弟啊!”
“你不要突然装作,你不认识我啊……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田村岩男?田村……”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姓氏,让京介几乎立刻联想到了,那位田村小姐,下意识微微低头,视线在这位自称自己小弟的男孩儿身上,仔细打量了一圈,目光在他的面容上,以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上顿了顿:“你是麻奈实小姐的弟弟?”
“看来,麻奈实小姐并未与你说过,我的情况啊……”
“说,说什么情况?”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容貌打扮都熟悉如常,可神色谈吐却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大哥,田村岩男忽得心里有些发慌,勉强咽了口唾沫,脸上想要挤出一个往常的阳光笑容来,却怎么都无法做到,只能就这样干楞楞地看着京介。
“这说来,便有些话长了,简单来讲就是,医生诊断我失忆了,”看着田村岩男眼中暗含的期盼,京介只能在心里表示歉意后,如实地将情况讲给了他:“据医生和桐乃——你应该认识她——所说,我在五月初那天晚上,因滑倒摔伤而陷入了昏迷。”
“当天晚上,桐乃打电话找救护车,将我带到了医院,而我直到第二天才醒来,只是当时醒来的我并没有关于过去的任何记忆,所以自出生到今年五月初的这十多年中发生的事,我基本都……”
“也因此,无论是高坂夫妇,还是令姐,对我而言都是在五月初,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后,方才认识的,所以很抱歉,田村先生,于我而言,今日只是与您的初次见面而已。”
“怎么会是这样……”田村岩男双手抓着自己的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京介,想是想要从京介的脸上,找到玩笑的意味,找到京介只是在开玩笑的证据,但没有,他在京介脸上能够看到的,只是平静客气又得体至极的浅淡笑容。
在田村岩男看着京介的同时,其实京介也在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同时熟悉前身和田村小姐的人,若有所思……或许,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就落在了这位田村先生的身上啊。
“原来是这样,难怪姐姐最近只要放学就待在家里,周末都不怎么出门,还总是心情不好,郁郁寡欢的样子……”在京介沉默的等待,以及周围不时经过的路人,异样的眼神中,田村岩男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
他放下了自己抓着的头发,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抓住京介的衣袖,却又因为京介微微退步避开的态度,停下了动作,只是满脸严肃地看着京介,非常认真地说道:“没关系的,大哥,就算你失忆了,你对我而言,依旧是我的大哥!”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想起以前的记忆的,绝对没问题的!”
“那我便多谢你‘吉言’了……”无论是这位田村先生的话,还是周围人因为田村先生过于激动的态度和话语,而投来的眼神,显然都没有被京介放在心上,没有从田村先生话中听出丝毫恶意的他,闻言只是笑笑:“说来,不知田村先生眼下可有空闲时间?”
“啊?”京介显得有些过于客气的称呼,让略显激动的田村岩男,肉眼可见地一顿,情绪莫名有些不连贯,缓了缓后,方才赶忙点头:“当然……那个,我是说,我现在没什么事要做,大哥你有什么事么?”
“啊,对了,那个,大哥你别叫我田村先生啦,感觉不像是在喊我,倒像是在喊我的爸爸一样,听起来怪怪的……你还是老样子的,叫我岩男就好了。”
“好吧,岩男君……”看着眼前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开始挠头的田村先生,京介笑笑,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我记得,这附近有家装修还不错的咖啡厅,一起去喝一杯吧……正好也劳烦岩男君,给我讲讲我所不知道的,那些往事……”
“不知,是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