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已经在清乐殿待了两个多时辰了。
永王与轩陌瑶同辈，虽然比轩陌瑶年纪大一些，却也不过刚刚而立之年的年岁。可是他的面容憔悴枯槁，脊背微微佝偻着，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看起来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女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爹，你每次来拜访陛下，陛下都要把你晾在这几个时辰，摆脸色给谁看呢……”
“琉韵！”永王眉头皱了皱，低声呵斥道，“不得如此无礼！”
说着，他有些担心地看了殿外一眼，神色有些紧张。
少女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多言。
站在殿外的太监仿佛并没有听到殿内的动静，依旧默然低头守候着。
永王稍稍松了一口气。
“琉韵，女帝陛下与你祖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的性命都是王大人保下来的，你待会儿千万，千万莫要激怒了她！”永王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女儿，有些无奈地低声嘱咐了一声，“还有，万一事情能够顺利，你在宫中也一定要小心。”
那少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女帝驾到——”
永王慌忙站起身来，他身边那少女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却也紧跟着永王站了起来。
身披凤袍头戴冕旒的轩陌瑶走进了清乐殿，永王慌忙带着少女跪下稽首：“永王轩梓诺，平阳郡主轩琉韵参见女帝陛下。”
轩陌瑶神色淡漠地扫了二人一眼，并不让二人起身，自顾自走到了上首位坐下，静静看着将头俯在地面上的两人。
直到永王头上已经见了汗，轩陌瑶才淡声开了口：“皇兄，琉韵，都平身吧，请坐。”
永王送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谢陛下。”
他身边的少女轩琉韵却是已经等不及了，轩陌瑶话音刚落，轩琉韵就迫不及待蹿了起来，颇有些愤愤地瞪了轩陌瑶一眼，虽永王一同去了轩陌瑶下位坐下。
“皇兄难得前来拜访，朕却被急事缠住，一时抽不开身，多有得罪。”轩陌瑶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俯视着永王，“但……皇兄不会介意的吧？”
“陛下日理万机，臣未能为陛下分忧，反而在陛下繁忙时来访，是臣之过。”永王低着头回答道。
轩陌瑶眼睛淡淡扫向了一边的轩琉韵，轩琉韵原本似乎想瞪回去，但那双红色凤眸中的威严让轩琉韵不觉低下了头。
“琉韵这次怎么也来了？”轩陌瑶再次看向了永王，淡声问道。
永王谄媚地笑了起来：“琉韵她久仰陛下您的……”
“再废话朕就把你从临安城头扔下去。”轩陌瑶直接打断了永王的话，语气相当平静，但带着令人畏惧的威严。
永王哽了一下，倒是轩琉韵有些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有些蛮横开了口：“陛下！我爹诚心来访，您怎能……”
轩琉韵的态度刚开始相当蛮横，但很可惜她的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终于细不可闻。
永王被吓了一跳，慌忙把琉韵按住 再度起身跪下：“陛下！琉韵她年少无知，陛下千万莫要计较！”
轩陌瑶有些好笑地看着轩琉韵，她能看出来，这小姑娘刚刚是想替自己老爹说话，但跟自己对视两秒钟就直接怂了。
“吟雪都是浪完之后才怂，这小姑娘怎么连吟雪都不如？况且吟雪还要担心起不来床呢……”轩陌瑶心底暗暗吐槽了一声。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表情，只平静对永王说道:“皇兄平身吧，琉韵确实年少无知，朕不会与她计较的。”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琉韵一眼:“只不过……朕的弟弟定王好像才七岁而已，却也还是知几分礼数的。”
轩琉韵有心想要反驳，但很明显她也知道自己会被轩陌瑶吓住，只好鼓着腮帮子生起闷气来。
永王战战兢兢站了起来，重新坐了回去。
“若有什么事情皇兄你便直说吧，朕还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去处理。”轩陌瑶淡淡道。
比如把早上作死的江吟雪收拾一顿什么的。
永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只好沉声道:“既然陛下恩许，那臣便直说了。臣今日是为琉韵而来——琉韵今年刚刚及笄，已是可以出嫁的年纪。”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着轩陌瑶的神色:“而臣听说……陛下虽喜好女子，可后宫仍空无一人……”
“你想把轩琉韵送进宫？”轩陌瑶面无表情地问道。
永王点了点头:“若能服侍您，那将是琉韵三生之幸……”
“皇兄请回吧，朕无意收纳后宫。”轩陌瑶直接打断了永王。
永王又哽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犹豫着开口了:“可……臣听说，陛下您前几日便将光禄大夫留在了宫中……”
轩陌瑶猛然一拍桌子:“你想让朕说第二遍？”
永王打了一个哆嗦，再次低下头来:“是臣唐突，还请陛下恕罪。”
轩陌瑶冷笑了一声:“皇兄啊皇兄，朕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心，想把轩琉韵送进宫？皇兄，朕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为好，老老实实当你的王爷，否则……哼，王文飨可不一定保得了你第二次。”
永王额头上已然见了汗，他紧张地点了点头:“臣……明白。”
轩琉韵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愤愤地看着轩陌瑶，一副想蛮横又不敢蛮横的样子。
永王见事情已经毫无希望，轩陌瑶又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样子，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谢陛下百忙之中能够接见臣，若陛下实在对琉韵无感，那臣便告退了。”
说着，永王站起了身来。
“皇兄，不必急着走。”轩陌瑶却叫住了永王。
永王愣了一下。
“难得皇兄能来一趟，朕也不能太过无情。”轩陌瑶笑容戏谑了几分，“不如，朕请皇兄来听戏一场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