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哭丧着脸就近找了个蒲团坐下。
江吟雪柳眉挑了挑,问道:“你还不走?”
“不走。”轩墨文撇着嘴回答道,“反正已经要倒霉了,不如少练一会儿剑。”
江吟雪一时失笑。
这小胖子跟轩陌瑶真是一模一样……
保不齐轩陌瑶比这个七岁小屁孩还幼稚一点。江吟雪腹诽。
轩墨文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堆绿豆糕。
他捏了一块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问江吟雪:“对了,江姐姐,皇姐生辰你想好要给她送一些什么东西了吗?”
江吟雪愣了一下,忍不住挠了挠头:“是哦,轩陌瑶生辰快到了,我还没想过呢……”
她是有点直女属性在身上的,轩陌瑶早就与江吟雪提起过她生辰宴的事情,江吟雪却半点都没想到要准备什么礼物。
轩墨文耸了耸肩:“其实你不准备关系也不大的,到时皇姐生辰宴上有一个献礼环节,师父肯定会帮你准备好你要献的东西——只不过要是你私下里给皇姐准备什么东西了话,皇姐应该会很高兴的。”
江吟雪皱了皱鼻子:“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啊?”
说这里时江吟雪甚至都有一些愧疚,和轩陌瑶在一起待这么久了,她甚至还不知道轩陌瑶喜欢什么东西。
轩墨文坏笑了一声:“我觉得吧,皇姐她现在最喜欢你了。”
江吟雪一时无语,一巴掌拍在了轩墨文头上:“吃你的东西去吧!一个七岁小屁孩这么成熟干什么?!”
“我要不懂事一点我可能早就死了。”轩墨文似乎无所谓地说道。
江吟雪哽了一下。
定王当初可是险些吧轩陌瑶一脉的差点杀完了,那时年仅三岁的轩墨文确实经历了太多……
江吟雪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问道:“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轩陌瑶很少提过自己夺位时的事情,不过江吟雪一直都很想知道她当年经历过什么。
轩墨文显然没想到江吟雪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手微微顿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捏了块绿豆糕扔进嘴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打打杀杀的喽……”
他似乎苦笑了一声:“那时定王有好几次想对我下手,皇姐为了保护我亲自守在我身边,也就是那时,翁先生开始教导我许多东西……”
原本他的性格就很早熟,结果又被翁秋强行灌输了太多东西,让他现在小小的一只却仿佛个大人一般。
说好听一点叫早日成熟,说难听一点叫没有童年。
哪怕是轩陌瑶,当年也有个任性地逃出皇宫行走江湖的经历。
顿了顿后,轩墨文开始从头讲起了:
“父皇去世时,自觉皇姐难以对付定王,便提前托人请来了翁先生——翁先生是父皇生前的好友,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在山林中隐居。”
他敲着下巴,眯起眼,一点点回忆着:
“皇姐刚回来时相当危险,短短七日便受到了定王的四次刺杀,朝中大半大臣也都被定王所掌控。”
“当时的临安城,定王根基深到几乎无可动摇——除了坐隐者。”
“坐隐者此前一直都是直接隶属于皇室,定王虽然已经开始渗透坐隐者,但也只来得及把坐隐者明面上的掌控者替换掉。”
“于是皇姐和翁先生便从坐隐者入手,他们无人可用,甚至亲自出手刺杀彼时的大国手,又历经几番清洗,才重新接手了坐隐者。”
“后续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双方是没有发生军队上的摩擦的——原本父皇在军中的势力便足够巨大,哪怕在他去世之后有部分人倒向了定王,皇姐接手的力量也足以和定王分庭抗礼。又再加上定王和皇姐都不希望大周发生内战,就彼此默契地没有动用军中的力量——哪怕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
“在掌控了坐隐者之后,皇姐与我师父开始在朝堂之上稳固局势,翁先生则利用坐隐者开始梳理临安城中的地下力量。”
“彼时定王幕僚之中有王文飨坐镇,用翁先生的话来说,王文飨此人虽奇诡未足,但却阳谋第一。朝堂之上,皇姐与我师父始终处于劣势,凭借翁先生的帮助才勉强稳固住局势。”
轩墨文似乎苦笑了一声:“那时的临安城表面上仿佛和平,但暗流之下,每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死去。”
……
夷狄馆。
北莽使团并没有像大黄那般使多少心眼,来者尽是北莽权贵,都有着草原上民族特有的粗犷与豪迈。
王文飨走进夷狄馆时,一众男女正在院中喝酒划拳,笑声震天。
王文飨眉头皱了皱:“呼延温岚,我似乎早已给你递过礼帖了?”
王文飨在三日前便已递过礼帖表示要来拜访,他不求北莽多欢迎自己,但他实在不想看到北莽连接待的意思都没有。
哪怕是与大周关系极差的大黄使团,也好歹意思了一下。
那个坐在上首位肤色黝黑的壮美女子粗犷地笑了起来:“你们中原人真是麻烦,来便来,递什么帖子?”
说着,那名为呼延温岚的女子站起身来,拉住了王文飨:“来来来,王老头,你也来喝点!”
王文飨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王某不善饮酒,在此谢过呼延使节的好意了。”
呼延温岚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后坐了回去,又喝了一大口酒,懒洋洋地问道:“那不知王老头你今日来找我们,是又有什么屁事了?”
王文飨见一众北莽使节如此无视礼节,只好叹了一口气,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口道:“王某今日前来拜访,是希望能与北莽讨论一些事情——不知北莽,可有与大周合作的意愿?”
“合作?”呼延温岚剑眉一挑,“我们凭什么与你们合作?”
“大黄的幽云州一带,北莽垂涎许久了吧?”王文飨微笑道。
呼延温岚目光微沉。
“当然,我只是先给北莽提出一个建议而已。”王文飨继续说道,“如果北莽有此意愿,后续大周自会派使节前往北莽与你们交接。”
呼延温岚忽然冷笑了一声:“王老头,我听说你当初是给大周定王卖命的,现如今怎么帮女帝帮的如此起劲?”
王文飨沉默不语。
“背信弃义之徒,北莽为何要相信你?!”呼延温岚冷声道。
王文飨平静地站起身来:“是的,我是背信弃义之徒……
但是,北莽与大周的合作,似乎并不需要大周诚意足够吧?
或者说,正因是一个背信弃义之徒来与你们交谈,你们才更应该相信大周确实想与你们合作吗?”
呼延温岚笑了起来。
她又举起酒杯晃了晃:
“王大人,真的不想要来一杯吗?”
王文飨同样笑了起来:“恭敬不如从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