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街道上,有些寂寥。橘黄色的光亮将街道上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
“我喜欢你,陆禄。”
娇俏的女声从陆禄的耳边传来,暖暖糯糯的,很是可人。
可陆禄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淡漠,手上的动作只是捋了下肩膀的背包。旁边穿着天蓝色裙的少女正紧紧跟着,裙裾简单又轻扬,露出了少女那简朴的不能再简朴的白色板布鞋,刚冒出头的白色袜子上缝着小小的兔子图案,顺着可爱的兔子往上瞧去,就是那小小一截显在裙摆外的细嫩小腿,像是萤萤的润玉。
“陆禄,你不理我了嘛?”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焦急的表情,迎面而来的微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好像吹乱了她的心弦。
微风将她那柔顺的一缕发丝吹到了如樱花般的嘴唇上,更显得那么明艳!
她紧张的将粘在樱唇的发丝轻轻拨弄开,眼睛盯着身旁的俊秀少年,里面透露出了说不出的心慌!
“楚楚,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少年转过头,夕阳的光穿过他的发梢,打在了少女的眼眸中,似乎像一层薄薄的雾般,朦胧了少女的视线。
“不然你姐姐回去又要收拾你了。”陆禄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说是吧,楚筠。”
就在少年说完那个名字后,刚要展示一下身为女孩的独门绝技的楚楚,整个人都激灵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披肩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将稀薄的橘光打散成一片又一片。
“我姐姐没在后面啊?”少女疑惑的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视线中只有她和少年一直拉长的影子,像是两条平行的直线。
“啊啊啊!陆禄你又骗我!”楚楚回过神,看见少年的身影都走出去十几米了,才知道她又上了陆禄的当了。
少年见状,连忙拽紧背包,大步迎着夕阳跑了起来,而少女紧跟其后。奔跑起来的风吹起了身上的微尘,吹动了少女的美好裙裾。
而他们身后的两条直线的尽头,刚好有一个影子补上了中间隔断的距离,她背着简单的白色背包,身后的单马尾垂落在上面,一只小熊图标的皮筋捆住了那头乌亮的头发,发梢如同精灵般在身后跳动。
少女穿着日系的衬衫,很是修身,胸前小荷才露尖尖角,立起来的领口下,是精致的锁骨,领口处的粒扣没有扣上,露出了那白皙的皮肤,灯笼袖下的小手正垂在身旁,而那棕色的眼眸中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似乎有些害羞。
“陆禄 我也喜欢你呀!”单马尾少女轻声说道,脸上瞬间晕上了一层红,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的美!
“嗯!楚筠会一直喜欢阿禄的…”
……
陆禄从小到大都有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他已经把这个秘密藏了十六年了,这个秘密就是他是个穿越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就只是在那一天的晚上自己睡个觉,睡着睡着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体上,而那个小男孩也刚好在老旧的板路上快乐的奔跑…
然后他就狠狠的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小小的脑袋上长了个大大的包,俗称“头角峥嵘”。
而这个世界也与他之前的那个世界也有所不同,历史上没有那些名诗大家,音乐上没有不朽乐章,娱乐中没有流芳名片,甚至在创造上都略逊一筹,但不要紧,这一切都在萌芽之中,都在蓬勃发展!
陆禄没有什么所谓的大志向,想要成为那什么名师名家,顶流创作者,他只是想要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可很不幸,上一世的他是个孤儿,现在的他虽然不是孤儿,可父母离异,陆禄被分给了他的父亲。
陆禄的父亲既是个老酒鬼,又喜欢赌博,之前读小学的陆禄还是住在一个比较不错的小区之中,可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就从中档小区中搬了出来,又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一个老旧的小区中找到了现在居住的地方。
而陆禄的父亲也在他刚上初中的那段时间,抛下他消失在了世界之中。旁边的大哥大婶们看着他经历着的事情,不禁都感叹着世事无常。
也是多亏了这些大哥大婶从小的帮衬,让陆禄不至于过早的变成流浪汉,也是正因为有这些好心的邻居,陆禄和楚家的两姐妹才能互相扶持的走到现在。
......
不远处的小卖部处,陆禄正站在门口处,靠门的一个小凳子上,楚楚正安静的坐在上面,清风吹过少女那微动的裙摆,让人无限的美好。
“小陆啊你过来,陈叔跟你说件事。”小卖部的柜台处,一个中年男人伸出半个身子,朝着陆禄招了招手。
陆禄一脸茫然的走过去,但随后中年男人说的话却让他神情严肃了起来。
陆禄,你那个赌博的老爹回来了!
现在在你住的那个房间里。
陆禄下意识的抬头望着自己租的老旧小屋,橘黄色的夕阳照在小屋的花斑窗上,明明暖意十足,可现在却有些冰凉。他沉默的挠了挠头,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捏紧了拳头,但还是缓缓松开了。
“楚楚,你先在这里呆上一会,家里有点事...等我解决完回来找你和姐姐。”陆禄说完就背着自己的包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脸纳闷的楚楚在晃着腿。
出租屋内房间不大,斑驳的墙壁上满是裂痕,老旧的电线缠绕在一起,昏黄的白炽灯在无声的散发着,都翻出棉花的破旧沙发上正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厚重的黑眼圈深深的印在上面,中年人则是一脸的不耐烦。
陆禄刚推开门就瞧见着这一幕,屋内烟雾朦胧,气味难闻的呛人,中年人手夹着廉价的香烟,看见有人进来了就吸了一口,朝着门口的方向吐了出去。
“儿子,上学回来了?”声音不大,在这狭窄的房间内听的很清楚。
“这么多年去哪了?”陆禄平静的问道,走到一旁简单的放下了背包,捋下袖口就转身走进简陋的厨房。
“诶,还不是他们搞的我,就凭我的手气,怎么可能赚不回来钱?”中年人没有回答少年,只是一脸的不忿,咬牙切齿。他用力的往后一倒,口中的烟雾吐出迷乱。
厨房里传出了清脆的敲砍声,少年拿着还算干净的菜刀,轻车熟路的切着菜,一旁的铁锅里热油开始沸腾,溅起点点的爆油声。“既然都知道有人搞你了,那就别再去赌了,回来找个工作,还能好好过日子。”
“对对对,儿子说的对。话说儿子你是不是在林川一中读书啊!你这一个人能负担的起学费和生活的费用嘛。”中年人撇着头望着厨房,发现厨房里看不见外面,便将一旁的背包拽了过来,凶狠的拉开拉链,里面摆着整齐的书本被翻的乱七八糟,他如同心急的豺狼般,渴求着他需要的东西。
“有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稍微拮据一点,还是能生活下去。”陆禄熟练的翻炒着锅,烹饪的热气在他的眼前翻涌。他知道外面的中年人在干什么,从刚才的对话中就知道他本性难移,来他这里无非就是想要钱。但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原本就没有体验过父母感觉的自己,之前还抱着些许的希冀,期望着他们的回心转意,他们的回头是岸。让自己安稳的过好这么的一生。
“哦!那儿子你奖学金和助学金加起来有多少啊?有没有一万啊!”中年人急的脸上通红,直接背包倒过来,将里面的东西猛的抖落出来,书本散落一地。
“八千左右吧。”陆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擦了擦满是水的手,安静的走出来,靠在门口眼神冷静的看着他。“你全都要吗?”
“儿子,你听我说...这次绝对能翻盘,我已经有路子了,人家跟我打了包票,这次跟他起码能赚到二十万”中年人朝着自己的儿子笑道,眼睛中无比的贪婪,可脸上却是讨好的模样。
“是嘛。”陆禄眼神低着,思虑了片刻之后还是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眼眸中严肃冷静,口中说出的话让面前的中年人脸上一点一点的变的丑陋。“八千块钱你都可以拿走,但拿走之后...你我就不在是父子关系了。
“儿...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可是我的儿子,我的种啊!”中年人又露出了那一副讨好的模样,他瞧见手上的烟头,连忙把它扔到地上,用力的踩了踩,双手无措的摸着全身的衣服,似乎是想掏些什么东西。终于在一个屁股兜里找到,掏出一个扁窄的烟盒,从中抖擞的倒出了一根,一副好意的给陆禄递了过去。
“不用,我不抽烟。”陆禄轻轻撇开递过来的烟,眼神中严肃和无奈在交错,可脸上依旧是生人勿进的模样。“我还是那句话,不去赌了就回来,找个工作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可如果你还是要执迷不悟,偏要拿这八千块钱去赌,那我给你,但之后我们就不再是父子关系了。”
陆禄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份关系断绝的说明,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父子关系断绝的字句。“拿钱就签字吧。”
“可儿子你听我说,这次是真的不会失败了,你把这八千给我,我真的能够把我们之前输的钱赚回来,还是大赚特赚。”
“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只有那句话,拿这八千块就签字...”
“喂,老陆头,你那钱要到没啊?让你那个兔崽子拿个钱需要那么久吗?”突然一旁开着的门口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一个人,头上染着黄毛,吊儿郎当的嚼着口香糖,一脸不屑的模样。
“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说服我儿子就行了,你先出去...出去。”中年人转过头催促着黄毛出去,又一脸讨好的看着陆禄。
“你连个自己生出来的兔崽子都管不了?小子,你赶紧把钱拿出去,我和你爸要去赚大钱,等回来了有你享福的日子。”黄毛甩头吐了一口,语气嚣张的朝着陆禄说道。
陆禄没有理会,转身走进了厨房,随后又安静的出来,只不过手中多了一把菜刀。他提着菜刀指着黄毛,语气平淡的说道。“你说谁是兔崽子?”
黄毛看见明晃晃的菜刀,整个人有点怂了。他拉了一下中年人,小声的说。“老陆头,先签了那份,拿到钱再说...等到我们赚了大钱回来,你这个儿子巴不得贴上来,求你认回他这个儿子。”
“可...这...”中年人犹豫的在陆禄和黄毛之间摇摆,最后他咬了咬牙,狠心的将陆禄手上的父子断绝关系的说明一把拿了过来,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朝着陆禄就吼道。“我签了,拿钱吧!”
陆禄看着这一幕有点可笑,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愿听儿子的话,偏偏对外人的话语无比的信任。
“按上手印才算。”
中年人狠绝的咬了下手指,一把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上了鲜红的指纹。“现在总可以了吧,快拿钱出来!”
陆禄细细的看完了断绝关系的说明后,没有任何问题后走进卧室里,掏出了一小叠钱和一张银行卡。他走出来就直接的扔到他们的身上,中年人慌张的接着散落的红票子,在地上紧张的捡起来,眼睛抽搐的抬头看着陆禄。
“还看什么看?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里是我家,还请你们出去。”陆禄直接将他们赶了出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才松了口气。
似乎又记起了什么事,他又探出头看了眼外面,而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一眼便看到了安静走在一边的楚筠,她也正巧的抬起头望向了陆禄,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他又瞥了一眼在小卖部坐着的少女,少女则是嘟着嘴巴,朝着他露出一副赌气的模样。
这时的他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些许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