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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思脉 更新时间:2023/6/27 0:21:16 字数: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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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怎么搞的,怎么答案全是错的呀!”去体育馆的路上,我积压了一节课的能量终于咕噜噜地从嘴里冒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差。”同桌刻意露出满脸疑惑的样子,我真的忍不住了——

“高一,你——”

“喂喂喂,不带人身攻击的啊,放过我吧吴大爷!”他闻言立马合掌向我鞠躬道歉,我不禁感到一阵好笑。高一,这就是同桌的名字,至于这名字有多少搞头,想必不需我多言。听他说,按他父亲的规矩,姓后面的数字就按照出生先后的顺序给孩子命名。一嘛,自然意味着他是老大,不过他们家现在也就他一个儿子,可能正准备出生的弟弟们在听到这个奇葩的规矩后就望而却步了吧。

“按照伯仲叔季的规矩立名也比我这个好啊!”同桌曾向我这么抱怨过,但当我用“高伯”称呼他一段时日后,他又对我连连求饶,看来也不是很合适。不管怎样,他这次竟然逼得我用名字相逼,说明这实在是十分恶劣的行为。

“像我不预习也就算了,你这样乱预习简直就是罪加一等!既浪费时间又危害他人,你知道这有多恶劣吗?”我煞有介事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向我抛了一个白眼,耸了耸肩:“是是是,你不育最好了,真不愧是男人的发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对我很失礼的话,但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刚刚出丑时的酸涩滋味至今仍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想起老师那仿佛看着不可思议生物的眼神,我就不由自主地对自己仍然属于人科这一事实感到些微的动摇。

我们走的是连接着体育馆与教学楼的天桥,这样便可以直接到达篮球馆。高一和我都算得上是热衷于篮球,而且技术也说得过去,所以这道天桥就是我们每节体育课以及课余时间的必经之路。不过,这道天桥对高一来说貌似又多了一层非凡的意味。

“哇,距离更近啦!”别看他现在似乎正坦荡荡地目视前方,估计脑袋里的小小人早已逐帧分析起路过的女生的脸蛋了吧。据他袒露,他当初打篮球就是为了优先择偶权,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初中里的女生似乎对踢足球的男生更加青眼相待,谁想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对篮球成瘾,于是终究没有转行,只是今后看向足球男孩们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恨意。

我催促他加快脚步。想到即将到来的运动时间,我连刚刚上课时的尴尬都抛之脑后,感觉现在完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我的步伐——

“嗨,小泽。”不用说,能够刹住我冲向体育馆脚步的只有我的天使。天使今天周围也是“使徒”环绕,而且貌似正对我和同伴投来深沉的目光(深沉得不禁让我直冒冷汗)。

“你……你好啊,小笛。”我吞吞吐吐地回应道。她没有停下脚步,大概只是沿途打个招呼,但仅仅如此便让我的脚步轻盈得像是要飞翔。

“我先走啦。”她招招手,我也点头回应,准备扭头转过那个平凡的拐角。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啊。我不禁在心里感叹道。想起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那个女孩时、透过镜子反射出的自己红扑扑的脸颊,我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彩虹色的涟漪。

我会一直喜欢着她。即使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能只会停留在朋友的层次,我也会一直喜欢着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啾——

一开始映入眼帘的是彻骨的寒冷,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神里能够散发出这样的感觉,不免让人怀疑这对眼神的拥有者,是否拥有着同样冰冷的嘴唇?

答案是否定的。嘴唇上不仅有着令人暖心的温度,而且还软软的,糯糯的,然后——

“啪!”(极有必要澄清一下,这不是扇巴掌的声音)更多的嘛,我想我是没有机会体验了,因为我正被一把推在地上,大脑极速运转,思考着到底是死刑缓期好呢,还是一刀下来一了百了比较划算。

没错,我刚刚被一场意外强吻了。

不用想,周围的视线肯定已经密集得像锥子一样了,但这还不足以让我畏惧甚至痛心,唯一让我难过的是,我初吻的情形被我喜欢的人看见了!

肇事者——或是说受害者比较好吧——“雪女”正以一副复杂的表情凝视着我。这里还是改一改对她的称呼吧。“雪女”姓薛,名梦予,是男生人气之最,是传闻中的千金大小姐,也是文科生中的名列前茅者,更是一个平常走路高昂着头以至于会在转角与她身高相当者嘴对嘴接吻的奇葩选手,最后,是我的初吻对象!薛梦予没有像意料中的那样对我大发雷霆或是冰冻穿刺,而是像一个普通女生一样手抵着嘴,双颊酡红,眼角似乎还隐隐泛着泪光。想到我没准是第一个让她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的人,心里不禁有些小骄傲。不过——

大小姐,你这副表情要让我如何是好啊?这时候搞这么纯情,旁边的同学们怎么想啊!

在大家将刚刚看见的景象降解成自己足以理解并发言的级别之后,果不其然,大潮汇海般的起哄声响彻云霄。我早已看不见小笛还有高一的脸——他们兴许也被人潮淹没了吧。我能鲜明地感受到人流量越来越大,没准刚刚路过的同学也都纷纷折了回来,渴望看见事态进一步发展,至于方向是好是坏,恐怕就在我一念之间了。因为薛梦予仍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好像在体验着冰雪初融的感动。

我现在还保存着理智,但正是因为保存着理智,我才对四周不嫌事大的看客们怀揣着清晰的厌恶感。啊,没错,就是这样的氛围,每个人的闲言碎语都能直抵大脑,不由分说地驱动你作出能够满足群众胃口的举动。也正是这种氛围,曾经将我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以至于失去判断力,向着方向不明的虚空挥舞手臂,尝到了苦果,更是伤害了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会再犯错了,这次我要将这种氛围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我能想象到今日过后,我会被多少男生怨恨,薛梦予会被多少女生暗地里嘲笑被一个寒碜的男人误亲了,但既然木已成舟,一半的责任又由我承担,所以我有义务将后果减至最轻。

背负着这样的信念,我缓缓起身,再缓缓走近仍处于震惊中的娇美面庞。不得不说,表情解冻的她显得更加富有媚态,我也终于理解这种反差会对男生们有多大的杀伤力。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意识到她的魅力,我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无数道炽热的目光包裹着我,似乎让我的动作有所滞缓,但其实这是我故意为之,因为我作出的,是再庄重不过、绝对迅速不得的举动:我单膝下跪,头仰着她,将手里的“戒指”缓缓递出。

这里的“戒指”是理应产生困惑的地方,但听到解释后,听者恐怕就会产生更大的困惑了吧,因为我只是用大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圆,勉勉强强有了戒指的形状,但至于价值几何——你是希望我的手指能有多大价值吗?

我以我自母胎出生以来最为虔诚的声音对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她郑重地说道:“虽然这只是一场意外,但我毕竟干了我不该干的事。今后,我会对你负责,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说着,我将她纤柔的手掌敷在左手上,然后将简陋的“戒指”缓缓地从她无名指穿过(戴戒指是在无名指上吗?),在戴的过程中我还时刻注意“手动”调整着戒指的尺寸,直到我的指关节完完全全地和她的手指贴合,最后我解开“戒指”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相对。这过程中她不发一言(不然我肯定进行不下去),观众们也鸦雀无声(还没到会喊“嫁给他”的年纪),我意识到我取得了胜利。

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让她答应,事实上,按照薛梦予的个性,这里绝对会彻底拒绝。被拒绝当然是一个后劲十足的“社死”,但也正因此,我才想让非议她的人知道,她误亲的人是一个浪漫的男人——虽然确实可能有些寒碜,也是让他们知道,“雪女”毕竟还是那个“雪女”,而我,也并不是会被这种意外轻易击垮的人。

“你愿意吗?”我几乎是以凝视我的天使的真挚目光向她发问。刹那间,我仿佛真的以为我正是在向小笛求婚,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四周空无一人,或者说他们都化成音乐喷泉或是挂着彩灯的圣诞树之类的也很是不错。不过,我突然转念一想:我这种模样正在被小笛看着啊!之后怎么解释啊啊?!刚刚取得胜利的喜悦顿时被新一轮烦恼淹没,但我也无暇顾及了,只要“雪女”一声令下——

喂……不对劲啊,你的眼神中——是不是透露着一丝感动……我没看错吧,这种程度就把你攻略了吗?你平时的气场都到哪里去啦?那算是卡塔尔的冬天吗?被世界杯的激情融化了?

“我……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拒绝……”她终于嗫嗫嚅嚅地吐出我意料中的字词(不过好像有点温柔过头了?),这样就好,咱俩之后再没纠葛。乐观一点,高中的接吻只是儿戏罢了,所以你无需在意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浮想联翩的一个男同级生的嘴唇——“不过……前一阶段的……倒可以。”她别过脸去,高昂着头,眼望着天空,侧脸上的红晕似乎随时都可以化作夕阳下的云朵飞向远方。

“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当你女朋友的话……可以!”她突然坚定地直视我,仿佛在跟什么较劲。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仍然和我十指相扣的手正微微颤抖,想必心里也正波涛汹涌。这样的手,充满着力度,比起氛围来说更加强烈地骚动着我的心。看着面前的她,我心底没来由地兴起一阵悸动,像是一个人独处时突然被一条短信牵挂了一般。冰川融化,她的眼神里,仍有着一抹不知何事已至、又不知何事将至的迷茫,还有一丝即将面对新事物的期待,再有——我再熟悉不过——就是终于不再孤身一人、莫名其妙的“悲哀”。

我不禁放松了手指的力度,像是为了宽抚她此时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或许,面前的这位女孩子,打从出生开始,就对自己的处境以及他人暗地里或好或坏的评价有所知觉吧,或许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到不安吧,并且仍然怀揣着今后不知会不会这样继续下去的焦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那就请让我成为你的男友吧。”

请允许我陪伴你度过这一小段孤独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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