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上传来的炽热魔力,如同一根根烧红的细针般,扎入芙勒姆紧握着的掌心。
剧烈的灼痛感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依旧咬牙坚持着……
模糊的视线中,过往的记忆愈发清晰……
“……姐姐,外面真的有会唱歌的喷泉吗?”
年幼的芙勒姆趴在青苔斑驳的砖墙上,耳朵贴着冰凉的缝隙天真地问道。
粉色的樱花穿过高墙,飘落在她发间,被身后伸来的手温柔拂去。
“这个嘛,要等小芙芙长大后自己去寻找哦。”
姐姐将小芙勒姆圈在怀里,深蓝色的长发垂落在似乎有些陈旧的绘本上。
“那我要和姐姐一起去。”
小芙勒姆很兴奋地举着手。
“好好好……要继续听昨天没有讲完的故事吗?”
“嗯!”
姐姐的声音很温柔,如同瘙痒的棉线缠绕着耳廓,让芙勒姆不禁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自觉眯上了眼睛。
但实际上,
比起什么长大和外面,小芙勒姆更在意的,只有姐姐待在自己身边,这一点而已。
小芙勒姆总是可以看到望着砖墙露出忧郁表情发愣的姐姐。
……姐姐她,应该是很想要从这里出去吧。
……如果到了外面,姐姐就会变得高兴起来吗?
……希望姐姐可以露出真正开心的笑容。
只是,像这样宁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滴答、滴答……”
“吱吱吱……簌簌簌……”
铁门外,熟悉的脚步声惊起树上的鸟雀。
树叶摇晃,撒下数片泛黄的落叶。
姐姐的声音也停止了。
“叮叮叮……”
芙勒姆非常不喜欢这种钥匙碰撞发出的响动。
感觉到姐姐的手臂稍微绷紧。
姐姐大概也很讨厌吧。
芙勒姆再次看向眼前那座无法跨越的高墙。
那种声音,似乎就意味着自己和姐姐永无止境的禁闭……
令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芙勒姆讨厌这样的生活。
讨厌这个让姐姐变得不开心的地方……
芙勒姆幼小的身体又往姐姐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只要姐姐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
……明明,自己想要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为什么,最后连这个也……
……
芙勒姆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她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与之相对的,迷途世界之剑上的光芒也愈发强烈。
剑镡处的星芒宝石开始逆时针旋转,光芒实质化成冰晶锁链缠绕剑身。
大概是剑上愈发强烈的剑势让不死女皇感受到了威胁,她放缓了吞噬不死生物的动作,腾出的肉须迅速朝我们这边袭来。
“要抓紧哦。”
在确定芙勒姆已经可以独自握紧手中的剑后,我扇动妖精翼升至半空。
光刃撕裂云雾,腐肉触须在斩击中碎成碎块,爆裂成血雨。
在不死女皇刺耳的嘶吼声中,更多的肉须和不死生物朝我们所在的位置迅速靠近。
这可不妙呐……
“【予剑】已就绪……”
“就是现在,挥剑!”
……现实中的声音与记忆重叠。
在芙勒姆的眼中,焚烧台的火光舔舐着夜空,火舌无情地灼烧着早已无比虚弱的桑德菈。
即使是这样,她依然给了芙勒姆一个温柔的笑容,嘴唇颤动,
“……”
只是,无法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姐姐……”
芙勒姆的哽咽被剑鸣吞没。
迷途世界之剑牵引着芙勒姆的手臂,朝着不死女皇所在的方向,重重斜挥下。
剑锋划过的轨迹残留着冰晶,这些悬浮的颗粒组成巨大的新月图腾。
“【月华流——一斩·朔月】”
【月华流】,被月所折服,想用剑的力量来展现月之魅力,这就是流派的起源。
另外,如果是流派中高等级的剑技,释放时必定会映出月亮的倒影。
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血红色的月亮,芙勒姆身后所映出的是皎白无暇的月牙,就连她原本的黑发也被染成银白。
纯白的月刃所过之处,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路径上的不死生物毫无意外被冻成了冰雕,随后直接粉碎成了冰渣。
不死女皇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顾不上吞噬,而是用肉须卷起附近的不死生物挡在自己的身前。
月刃毫无停滞地切开挡在不死女皇前的一长串阻碍,精准无误地斩在了它的腹部。
“嘶啊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
冰蓝色的雾气散去后,只见不死女皇的腹部留下了一道被冰包裹着的巨大撕裂伤口。
“【月华流——二斩·弦月】”
这次是上挑斩击,芙勒姆身后的月亮也变成了半圆型。
当剑锋划出新月弧度,芙勒姆背后半轮明月骤然迸发银辉。
无数冰晶自剑尖凝结成弦月状光带,清越剑鸣在空中激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那些从地底钻出的腐尸最先遭遇月光洗礼。
它们挂着碎肉的脊椎刚触及光晕便覆上霜花,空洞的眼眶里幽火被冰棱取代。
不死女皇腹部伤口迸裂出更多肉须,每条触手末端都裂开长满倒刺的口器。
然而这些可怖的器官尚未靠近芙勒姆十米范围,就被月光涟漪绞成冰渣。
腐臭的血雾尚未弥散便冻结成猩红色的冰雹,叮叮当当坠落。
“还不够……”
芙勒姆瞳孔里流转着月相幻影,握剑的虎口绽开冰蓝色的裂痕。
记忆里姐姐被火焰吞没的画面,让剑柄传来的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月华流——三斩·望月】”
最后的月光洪流降临之时,战场上空的血月也被完全遮蔽。
芙勒姆身后升起的皓月流转着千年冰魄的光晕,十二道冰晶环带如同星轨般环绕其间。
月光拂过之处,缠绕黑雾的骸骨兵团如春雪消融,地面渗出紫黑色毒液的裂缝被冰晶永恒封存。
就连空气中漂浮的瘟疫孢子,都凝结成细碎的钻石尘埃。
连带着内心的惶恐、无助、迷茫,芙勒姆举剑挥下最后一斩。
当芙勒姆完成最后的竖劈,皓月自苍穹垂落而下。
不死女皇试图用最后无数肢体编织的防御网,在绝对零度的月光中脆弱如蛛丝。
冰蓝色裂纹从它腹部伤口瞬间蔓延至全身。
“呀啊啊啊……”
“咔哒,咔哒——”
如同冰柱断裂,不死女皇那庞大的身躯随着裂纹的不断增多而开始崩裂。
视线模糊中,芙勒姆看到了崩塌的巨大“冰雕”。
结束了……吗?
“哐当。”
因为脱力导致手中的剑滑落掉在地上,身体也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不过感受到的并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辛苦你了,做得很好哦。”
“……”
“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