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的乌云,霹雳的惊雷,怒号的飓风。
这片战场一片狼藉,但是最大的目标已经被解决了。
巨大的黑色身影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吼停止了攻击,止不住的倒下去,终于,他死去了。
他正在使用的陨星魔法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迫消散而去
一个身着已经近乎全部破损的全身铠的少女,右手握紧,她手背上一直延伸到上臂的复杂的纹样随之闪烁,流光汇聚到她的手心。
『这是最后的剑了』她以自言自语的口气宣告着事实
尹觅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手中逐渐凝聚成型的流光之剑
正如她所说,这个咒文已经无法再用了,现在这样使用已经是在透支她身体本身的生命力
「我们已经胜利了,别再透支你的身体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旁边的少年,调皮的眨了眨眼,她披散的金发随之摇曳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打败魔王,我就把它的核心给你』
「那不过是在激励……」
她看着手中的剑,反手挥下,剖开魔王的身躯。
『……不用这把剑,可没办法打开魔王的身体』
少女装作没听见尹觅的解释,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当初连野猪都不敢宰杀,可是现在她的动作已经没有犹豫了。
少女摸索了一阵子,掏出来一个深蓝色的结晶,把它递到了尹觅的手上。
尹觅伸出“仅剩”的左手接过了这结晶。
这个时候,身后,一个女巫站出来。
她原本靓丽的银发如今被烟火染的发灰,身上的长袍也只是单纯的裹在身上,原本精致华美的装饰如今都破旧的不可见了,好像是一块破布。
『啊,女巫姐姐,这个魔王城里所有的魔导书都归你了,这是你当初答应离开那片森林的条件吧』
女巫没有回答,而是对着二人持续进行着回复
『枪手!』
听到少女的呼喊,一直躲在暗处的枪手也走过来,少女指着脚下
『说好的,这里的财宝全都归你』
少女瘫坐在地上,她真的有些累了。
三天两夜的决战,原本一起发誓的同伴也牺牲了一个。
少女牵住尹觅的手。
尹觅却几乎感觉不到少女的触感了,他在被世界剥离,这种对原本世界逐渐变得陌生的感觉又一次充斥着尹觅的全身,就像他曾经离开其它世界前一样。
少女注意到尹觅的表情
『那个感觉又来了吗?』
「嗯,这次恐怕是真的要走了」
『是吗……』少女有些寂寞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女巫说到『开始吧』
女巫点了点头,随后念诵着尹觅完全不明白的陌生语言,尹觅感觉到一股生命的搏动涌到了他的身体里。这让他暂时摆脱了那增强的抽离感。
「你在做什么呢,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的离开是不会被阻止的」
『我才不会一直拽着你不放呢!』少女笑着说,但是寂寞的情绪却难以抑制的外泄
「那这个魔法……」
尹觅察觉到这生命力在想着右手汇聚而去,那不存在的右臂竟然逐渐有了实感。
『反正我的人生目标已经达成了,但是你拖着残疾的身体去下个世界闯荡可不行吧』
「喂……你这笨蛋,快停下来!喂!女巫,你怎么还陪着这孩子胡闹!」
女巫偏过头,没有回应尹觅
『你就别说女巫姐姐啦,是我们俩个偷偷约定好的』
少女的右臂逐渐枯萎,盔甲的碎片落下,只剩下空洞洞的袖管,手臂萎缩成类似干枯的树枝,啪嚓一声落下。
尹觅的右手却极速恢复着,逐渐完整。
同时他手上的结晶也化作光线被灌输到右臂内。
手臂上的力道迅速传来,这也意味着少女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生命力。
『抱歉啦,尹哥,原本也想把【剑】的符文一起给你的,但是我却把它用完了』
「你这孩子……」
嘻嘻,哈哈哈哈,少女笑了,笑得很不淑女,但是这次女巫却也没有去纠正她,晶莹的泪光在女巫眼泪打转。
尹觅也感觉鼻子有些酸。
早就知道了……离别是不可避免的,他也尽力不去与他人深交,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在困难时总会有人愿意帮他,他也尽力去报答。纠葛总会产生,在分别之际也总是会这般心痛。
尹觅熟悉离别,但无法适应离别。
少女牵着尹觅的手,背过身去。
『尹哥,你可别哭哦』
「是……」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我的目标也达到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是啊……」
『但是尹哥,你的未来还有很长远呢吧,我的故事已经得到好结局了,你呢?尹哥,作为你生命中的某一章节,你玩的开心吗?』
「当然……我觉得很完美」
『是吧,我早就说过会给你一个好故事的』
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尹觅的身体明明站在原地,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动着离开这里。
『……尹哥』
「怎么了」
『在你的心里,我有留下一席之地吗?在很久很久以后,你还能记起我的故事吗?我的故事,是不是太王道了,大家最近好像都不喜欢看这些……』
少女背对着尹觅苦恼的挠了挠脸颊
「不,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的每个世界都可以像这样有头有尾,我经历太多的不辞而别了,所以,艾娜,无论多久,我都会记着你的故事,即使……」
『……即使记忆模糊了……』
「……情感也不会褪色,你这么说过吧」
『嗯!』
下一瞬间,尹觅被陡然出现的巨大吸力带走了,世界的景色就像是被强行剪辑在一起的两部毫不相干的影片,从一个场景毫无征兆的切换到下一个场景。
尹觅站在突然出现的人群里,听着他们喧闹的声音,抬头望向了天空,静静感受着手中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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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的手失去了重量,少女知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女巫姐姐,尹哥他走了吗?』
『艾娜……』
『啊……啊……果然,尹哥说的都是真的啊,也对,尹哥怎么可能会骗我呢』
少女逞强的站着
『明明我的故事已经圆满结束了,为什么,女巫姐姐,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开心呢』
少女回过头,看着女巫的眼睛,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表情
那是近乎于实质的悲伤
少女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她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早就在过程中不再是兄妹了,但是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她不愿意再为他添上多余的遗憾,她已经给了他一个圆满的结局,这就足够了。
这就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爱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