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鎏星像往常一样回到家。
晚上十点多,陈鎏星对此习以为常了——虽然自己以后大概率会沿着给自己铺好的路走,努力还是要努力的,不然容易被别人喷只会靠背景的。
余家人的房子在市区,弥城的核心城部分,地价不高,陈鎏星之后找到的杀鱼的工作一月三千多,兼职送外卖收入不稳定,什么开支都没有光存钱的话陈鎏星要从瓦西里一世刚出生时开始干起,到现在可能买得起一个厕所。
【“瓦西里一世”(145——222):原名瓦西里·艾什加索夫维奇·帕恰耶夫,其执政期间北方荒原的堪沙斯公国迅速崛起,被誉为“白雪国度的皇帝”。
实际上,这家伙在位时期的混账事没少干:过早确立王位继承制度导致子嗣互相屠戮、将呼吸病病人区别对待导致堪沙斯养成了歧视特殊人群的风气、晚年过于昏庸使得上层阶级暗流涌动,堪沙斯公国趋近解体……
不过史书上对于他的评价还是功大于过,只是可惜不知道日薄西山的“公国”还能在赤色浪潮的不断冲击下存续多长时间。】
陈鎏星从来不避讳自己是养子的这个身份,相反,陈鎏星从记事开始就始终如一日地保持着对这一家善良人的感激——如果不是余安山拿他自己打包票,自己说不定会被一直拴在那台法术抑制力场机器的旁边。
所以陈鎏星不愿意为家里人添麻烦,在熟练插钥匙进入门后看到满屋子的狼藉第一反应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从来没有惹过别人,跑腿当得挺勤快,帮写作业完成的规规矩矩,零花钱也都给了,平日里找茬的混混应该不至于闯到家里人来闹——更何况这么有钱的独栋别墅群安保也不错,自己平日成绩也一向不错,应该不至于老师打电话来家。
怎么秽蚀呢?
室内装潢很气派,华国室内的装潢风格感觉很有权,而且很烧钱,尤其是满屋子的摆设,不过就目前来看已经玉碎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值钱的玩意——摔东西还要拣不值钱的摔。
陈鎏星的养父余安山,ISU特勤队的小队长,在ISU管理的弥城是金饭碗,在外头风光无限,据他所说是他在下雪天救了自己一命。
陈鎏星的养母陈晖,目前无业,之前据说是ISU的高管,不过把一个混蛋给揍了一顿打进了ICU,自己离职了,带有华胥国北方人那种独有的刚烈气息。
而现在,这样一位烈女子正像一位江南水乡的女子一般哭哭啼啼,旁边的汉子倒是结结实实跪在搓衣板上——家里有洗衣机,余琪瑞陈鎏星余渊一致认为这块搓衣板最大的用途是拿来体罚他们家的先生。
客厅乱成这样,陈鎏星踢开脚底的抱枕,很见机地往旁边阴暗的角落挪了两步,似乎很通人性,一只手将陈鎏星猛地拽进了黑暗中。
“这小两口今天怎么回事?”陈鎏星说着习惯性地抻了抻衣领,望着眼前一对兄妹:“发什么疯,结婚纪念日?”
大一点的是兄,余琪瑞,今年二十九,虚岁而立,家里人正愁怎么给这位找对象(包括陈鎏星在内),陈鎏星的记忆里似乎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在ISU里工作,照理来说是不应该缺对象的,可能是因为这货有点妹控属性?
小一点的是妹,余渊,和陈鎏星差不多大,关键的一年却早早取得了提前录取的名额早早躺平,玩计算机很厉害,一般不说话,说话一般是那人欠骂,精通二百七十多种语言的骂人俚语,不着痕迹地把对手喷个体无完肤是她的人生准则。
三个人挤在立柱的阴影里,小声讨论着。
“小老头在外头有别人了。”余渊率先出手,一语定乾坤,陈鎏星表示懂了。
懂摩洛哥炒饼的懂,余安山那家伙整一个气管炎,在外头多看一眼别的女人都要回家扇自己两巴掌的那种,他哪来的胆子出轨?
“混淆视听容易让人误会的。”余琪瑞轻咳嗽了两声——这个天气确实容易感冒——这么说:“其实是因为老爹今天局里有个应酬嘛,然后老妈进门给老爹整理衣服发现他领口有个口红印……”
陈鎏星立马联想到了自己平日看小说的那种恶俗桥段,并且怀疑这种戏剧性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是不是该闹离婚,男方苦苦挽留,最后误会解开,两人重归于好,继续在三个小崽子面前狂撒狗粮了?
“喏,现在陈女士在那边闹呢,要我说女人就是麻烦。”余渊啧啧道。
“麻烦这位朋友在批判自己之前看一看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要擅自以为自己一马平川就可以脱离女性这个团体。”陈鎏星淡淡扔下这么一句,这可真是让某人破防,陈鎏星明显感到自己的小腹受了一记重击。
有许多个瞬间,看着陈鎏星和余渊,余琪瑞觉得自己才是捡来的那个,要不是在产房外边听过他母亲在里面怒骂了挺长时间,长短句,四六体,不带重样的优美华国语无不体现了当事人深厚的文化素养。
“总之,你们想想办法劝劝这两位?”余琪瑞面露难色,众所周知的是在恋爱小说里男女双方吵架时是不带脑子的,三人都害怕从那两人嘴里蹦出来什么逆天发言,比如“女人,你逃不掉的”或者“我已经不爱你了”之类的。
“不劝。”余渊打了个哈欠。
“麻烦。”陈鎏星面无表情。
看着客厅里两人堪比玛丽苏小说情节的现场,陈鎏星和余渊两人决定团结抵抗一致对外,坚决不让客厅里的两人影响到自己一分一毫,说实话,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蛮正经的,在一起的时候反倒像两个小孩,果然恋爱使人降智。
“你们做饭?”几人都有吃宵夜的习惯,受累的往往只有一个人,除去陈鎏星在外,四人通常在这个点会通过摇骰子来决定谁做饭。
“不饿。”余渊肚子咕咕叫。
“你敢?”陈鎏星摩拳擦掌。
陈鎏星有过炸厨房的前科,没人敢放陈鎏星进厨房,苍天在上,真不是陈鎏星故意的,他明明在好好学做饭,但是不管什么食物都能化神奇为腐朽,这是一种天赋,不是本领。
余琪瑞都有点怀疑这两位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了。
怎么办呐?自己的父母当然要自己惯着咯。
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拿出食材,起锅烧油,在这个悲凉的夜晚终究是大哥扛起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