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维迎着寒风，站在排山倒海之势的鼠群前，波澜不惊。
鼠群在见到贝维后，感受到了他体内浓郁的能量，将矛头对准他，直奔而来。
“要来了……”贝维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但他觉得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在露西米娅选择离开后，贝维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补充缺失的能量，以及如何将鼠群引导进王都。
其实他一开始就只有两个方法，而不是对露西米娅说的三个方法。
即便方法二的瑞希选择帮忙，露西米娅也去带路，可缺失的能量就是缺失了，这是事实，尼拉尔的战力会折扣，胜率就会变低，除非露西米娅选择参战。
但露西米娅拒绝了，而他短时间里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唯一的方法就是——
献祭自我。
这是他想到的为尼拉尔补充缺失的能量的唯一方法了。
幸好露西米娅也不是真正的坏人，并没有在吞走所需的情报后，还把他的能力吞了，这样一来他一个人的能量就足以顶的上许多普通人的能量。
那么，缺失的能量问题解决了，如何引导鼠群又成了一个难题。
贝维思来想去，用上了血族的特殊能力——血。
他将释放自己全身的血液，所有尝到他血液的鼠群便会在脑中的食谱里，添加这么一份“菜品”。
而瑞希带着他的血液往王都跑，鼠群会记住这个气味，那部分尝过血液的老鼠就会往王都跑去。
当然，因为这里鼠群实在太多了，不可能所有鼠群都被标记上，但起码也能有三分之一或者接近一半的数量。
至少也能让一部分鼠群赶到王都，这是贝维所能做的极限了。
为了让血液能充分的被鼠群接触，贝维用法阵连接自己的血管。
“来吧，让我献上我的微薄之力。”贝维眼神一凝，张开双臂，魔力波动从他四周扩散而来。
提前布置的法阵与地面缓缓升起，升到高空，那法阵呈血红色，巨大的法阵笼罩了一部分鼠群。
“血雨。”贝维轻声说道。
下一刻，法阵亮起，血雨降落，但雨水不大，只是蒙蒙细雨，如同细丝般轻柔的飘落。
细雨绵绵，能更大限度的覆盖鼠群，如果是磅礴大雨，贝维的血很快就会被抽空，也覆盖不了多少鼠群。
当然，普通人类身上血液其实也支撑不起雨天的程度，贝维只是动用了血族秘术，不断的造血，不断的消耗自己的生命。
贝维感觉自己现在非常难受，由于血液流失，皮肤显得更加苍白，嘴唇变化成蓝紫色，皮肤湿冷、冷汗、脉搏加快、呼吸急促等等。
但他没有停止，而是加大了力度。
很快，贝维身上的血被抽空了，他样貌也从年轻状态变成了老年状态，身躯也如空壳一般，倒在了地上。
在他彻底死亡前，这群血鼠刚好扑向他，啃食着他的肉体与灵魂，吸收着他能力本身带给贝维的能量。
露西米娅坐在钟楼上，全程目睹了贝维所做的一切，从他淡然的面对，到毅然决然的加强血雨的持续时间，以及被鼠群吞食的过程。
露西米娅看着看着，内心深处竟出现了些许波澜。
“……”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所见到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高尚的，全都拥有牺牲自我的精神。
安定之镇时的尤娜，选择让露西米娅吞噬她解决伊莱伊斯。
加哈城镇的瘟疫信徒，酒馆老板和其他信徒毅然决然的选择自爆；商船上的哈特，在最后众人离开前选择牺牲自我拦截净化教会的审判官。
瓦三村的阿彪，虽然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邪神，不让邪神吸收能量。
接着是山谷的黛丝提，无条件信任自己，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交给了自己。
以及现在的贝维……
默默无闻的选择牺牲自我，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血族做了这样的事，如果不是露西米娅看见了，谁都不知道。
还有尼拉尔，她也是打算和门特同归于尽，冒着被污染失控的风险。
奥丽薇娅其实也是，牺牲自己，牺牲伙伴，甚至让自己的后代牺牲……
而自己呢？明明有能力去做，却没有去做，自己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啊，最开始的她，不做坏事，也不会去做牺牲自己的事，但平常生活里的善事依然会做，这是在安定之镇时最开始的她。
可现在似乎简单的事也不愿意去做……
不，自己没有错，自己确实没有错，没有做坏事其实就没错，但……
露西米娅看着被鼠群啃食成白骨的贝维，心中略有不是滋味。
如果她选择带路，对方是不是就不用牺牲自己？
不，也不对，就算她选择带路，缺失的能量依然要补充，也许贝维依然会这么做，他看起来并不是现在才想好的这个方法，而是很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将其放在第一位。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如果她带路，贝维就不用死的那么痛苦。
不过同样的，她也会无法得知贝维做的这些事，现在留下来，反而目睹到了贝维的行为。
“……”
露西米娅沉默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就来了一股气。
这些牺牲自己的人是蠢蛋吗？牺牲了谁记得他们？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甚至假设未来邪神真的没了，在世的人也不记得他们，说不定还有部分人污蔑，不尊敬他们。
他们这么做值得吗？
明明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像那些冒险者一样，或者像黛丝提口中，那个学院第一名毕业的人一样，不去当骑士，不去对抗邪神，过自己的好日子不行吗？
露西米娅越想越气，可气着气着，她又停顿了，目光放在那堆被鼠群践踏的白骨。
明明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话的贝维，现在就成了一堆被肆意践踏的白骨。
“……真是，令人尊敬……又让人感到愚蠢……”
露西米娅转过身，不再面对鼠群。
她站在高高耸立的钟塔上，默默不语，只是注视着下方傀儡般的人群。
“……”
“……”
她沉默了许久，突然，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想起尤娜想要和平生活的愿望，想起黛丝提正义的信条。
“算了，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应该为你们做一些事才对……”
露西米娅回头，又看了眼那堆白骨。
“哼，我也当一次愚蠢之人好了，门特赢了的话也确实会不好，毕竟已降世的邪神也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
“等我死了你们这些邪神再出来作妖吧，到时候随你们怎么弄，反正与我无关。”
“嗯，我这也只是为了我自己，当然，如果需要牺牲，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才能对付那些已降世的邪神，那我依然会选择跑路，这是自己之所以不想帮的原因，但如果是在不牺牲自我的前提下，稍微帮个忙应该没问题……”
露西米娅最后看了眼那堆白骨，回头。
脚尖点地，升空，朝着北面的方向飞去。
——————
ps：写的好菜，对了，昨天好像忘了说了，元宵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