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南朝宋时期的皇帝——宋前废帝刘子业。这位皇帝的荒Y无道放在整个帝王史上都是出了名的,诸如在母亲病时就是不去看望,羞辱自己父亲的画像,给他画上酒糟鼻。还有想要掘自己父亲的皇陵,被大臣劝阻以后依然不解气,于是派人用屎尿泼洒自己父皇的皇陵。还有,因为几个叔叔肥胖,他就命人把自己的叔叔关在笼子里,并且起外号为“猪王”、“杀王”、“贼王”,等等等等,在位一年半,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坏事,他都做了。
不过,如今的历史学家认为,这些事迹都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他霸占自己的亲姑姑,还令内侍当众QB各叔王的妃子、公主,这是对女性的极大的侮辱。
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他自然后宫佳丽不少。她的姐姐见自己的弟弟有这么多异性的伴侣,于是也有样学样,让弟弟也给自己找来30个“面首”。
所谓“面首”,“面”,就是面貌美丽的意思,“首”,就是头发乌黑的意思。她认为这样的男人肾功能比较强大,能够满足她。于是,以后就用“面首”来指代男宠。
当代历史学家认为,这位刘子业的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是女性解放的先驱,用30面首,辛辣而不失体面地讽刺了男人的佳丽三千。(你们男人连人家要30面首都觉得不合体统,自己却梦想着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好好想想你们的双标行为吧。)
而刘子业打破儒家的封建礼教,满足姐姐的要求,其历史功绩堪比秦始皇废分封、立郡县,比得上汉武帝北击匈奴。他是南朝宋的光。但是刘子业的进步思想遭到了同一时代落后的男人们的反扑,于是南朝宋最终只有不到60年的国祚。这都是男人们蔑视女性遭到的报应。
男人,就是恶心的蝻蛆,是不应该和高洁的女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某些女人如是说
是啊,然后面首馆的生意办得风生水起。厉紫琼在心中吐槽。
“怎么,终于想进去看看了?”杜绮在她的身边用嘲讽的语气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批判,我看到这种现象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批判她们。”
“哦?展开说说。”
沈石君连忙拉走了她们:“二位大姐,你们想死也别拉上我好吧,在面首馆的门口批判面首,你们可真行。”
她们最终来到了她们常来的一家茶餐厅,这里的整个装饰风格都很简约,就连名字都是普普通通的田字格,里面写着她们店铺的名字——“奈的雪茶”。店铺里面的墙壁几乎是不加粉饰的雪白,偶尔有一些精心布置的小点缀。厉紫琼帅气地把自己的VIP卡往桌子上一拍,然后又狼狈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差点忘了,今天是某人请客。”
沈石君在后面笑得肩膀耸个不停。她礼貌地把自己的VIP卡双手递给了服务员,然后和其他两人一起走进了她们常去的包间。
一进入包间,厉紫琼就把自己的包包甩在了包间里的沙发上,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面,说:“我为什么喜欢这家店呢,就是因为她们真的愿意为顾客提供专门的包间,其他的店铺说是专属包间,其实还是会偷跑,像这里就很好,房间里一点其他女人的气味都没有。”她猛吸了一大口空气,“嗯~~吸入的全都是自己上一次来残留的气味,真好。”
杜绮径直走向了一张圆桌边的三把椅子其中的一个,冷艳地说:“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她们搞到了我们使用的香水,然后在我们来之前在房间里喷洒了香水呢?”
“你在说笑,且不说她们没有理由做这种事,而且这样子的技术含量也太高了,太容易有破绽。哦,莫非你说这话只是想侮辱我的鼻子?”
“还是接着聊关于面首的话题吧。你究竟有何高见?”
“啊?你们还真的接着聊啊?”沈石君在一旁都无语了,“好吧,怪我怪我,我没有及时给你们找到一个新的话题。”
她把椅子搬到了一个角落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一边端着,一边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看起了小说,任凭另外两位高级主管做她们的学术探讨。
厉紫琼抱起了胳膊,她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开口道:“我自认为我是一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可是‘NZ万岁’的那些人根本不接纳我,在她们看来,我反倒是一个平权主义者了。你知道,对于她们来说,主张平权就等于中了男毒,甚至只要允许男人有生存权,那么也就是中了男毒的表现,是和男人同罪。
“可是,有意思的来,就是这样激进的组织,她们中喜欢出入面首馆的人比例高达50%。如果统计至少进入过一次面首馆的人的比例的话,这个比例说不定会到90%。你说这有不有意思?”
杜绮皱起了眉头:“面首馆到底是不是我理解的那样?如果数字比例真的这么高,我倒有疑惑了。”
厉紫琼哑然失笑:“什么?莫非你想到那种地方去了?哪有哪有,面首馆根本不是那种地方,否则她们早就被‘NZ万岁’那帮人给砸了。面首馆的面首都是坚定的卖艺不卖身,当然了,面首自己做不了主,是他们的老板。假如知道手底下的面首做出那种行为,她们首先就要把他们毒打一顿呢。
“这些面首的话,无论是妆造还是工作,其实都更像是过去日本的艺伎。他们主打的是才艺表演,同时掺杂着一些……猎奇,涂得白白的男人就好像传说中的鬼,你能理解吧?当然了,也有订一个包厢包面首的服务,不过主打的是情感陪伴,类似于那些宠物店的撸猫、撸狗服务。把心思放正常点吧,你总不能看到宠物店,就想着人进去是和宠物‘那个’吧?”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确对这一行业成见很深。”杜绮托着下巴,微微颔首说。
“归根结底是你太把男人当人了,你总觉得别人也会把他们当做人,而不是物品和玩具。”厉紫琼轻轻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而那些‘NZ万岁’的人是这样认为的,既然GHM-1000协议恢复了男人的生存权,杀死男人是犯法的,那么她们去面首馆,对男人做些什么,就等于是对男人的新的惩罚了。但是,最最有意思的来了,因为她们要和男人划清界限,所以她们决定不用过去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来惩罚男人,过去男人伤害女性,她们就要反过来,百般地呵护那些面首,把他们养得健健康康的。她们用这种方式宣扬自己的高男人一等的地位。这对于旁观者来说,不简直就是服侍男人吗?
“你瞧,她们多有意思。她们拒绝和男人的婚姻,拒绝相夫教子。但同时,她们又跑到面首馆里去用过去女人相夫教子的那种呵护去服侍男人。可是,她们又主张自己是女尊主义,而把我这样的人打成了平权主义。”
厉紫琼一边说一边又是嘲讽又是无奈地笑着,同时撩拨着自己的头发。
杜绮道:“对了,我还没有真正地好好问过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主义呢?”
“我?我没有什么主义。不过严格意义上讲,我觉得我才是真正的女尊主义。”厉紫琼翘起了二郎腿,“我既然作为一个女人出生,我就应该做符合女人利益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呢?人类发明出了超越自己智慧的AI,假如AI说女性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我就反抗,只要还没死,就反抗到底,因为我作为一个女人我不可能自己放弃我的生存权吧?而AI说男性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我就去消灭男性。我和那些更极端的人——也就是我在研究所里演出来的那种人不同的是,我并不是因为盲信AI所以才主张消灭男性。我认为的是,男人的生存权应该由男人自己去争取,而不应该由女人施舍。男人如果要说AI的说法是错的,他们就应该自己去证明。同时我认为,GHM-1000协议能够诞生,主要的原因是男人自己经过五十年的抗争争取来的,所以,我也同意给男人一个实验的机会,看男人究竟有没有魔法适应性。”
杜绮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不不不,这是不对的。你应该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古代,有一个判定女人是否贞洁的办法。他们把女人绑在石头上,扔进河里。如果女人和石头上浮了,就说明她是贞洁的。如果女人下沉,就说明她撒了谎。
“这种行为的错误在于,它是建立在存在一种超自然的审判力的这种假设上的。但是这种超自然的审判力的存在,根本还没有被证明。也就是说,假如没有这种超自然的审判力,那么决定女人命运的,就是自然规律。重力大于浮力,那就是会下沉,和女人的贞洁没有因果关系。女人再贞洁,也不可能带着石头浮上来。
“同样的道理,AI和大部分女性的围剿,就如同重力一般,是难以抵抗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面对这么多的敌人,死亡的概率就是远大于存活的概率,这是自然规律。还有一个更直接的例子,按照你的这种思想,法庭根本就不需要存在了,只需要对着犯人开枪。如果她无罪,她就一定可以活下去,只有她有罪的时候,她才会死。但是现实是这样的吗?明显不是。人被子弹击中就是大概率会死,和她的道德行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什么让男人自己去抗争,自己证明自己,这种说法就不对。既然NZ-999宣言并没有被强有力地证明,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执行男性灭绝计划。”
“……大家都说我好争,但其实,我知道,你可比我好争多了。”厉紫琼听完了杜绮的讲述,然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反正,行动上我们是一致的,理论上,我们也都不是盲信NZ-999的人,何况我都已经在配合你们了,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争议的。这里是茶餐厅,不是研究院。我们只是来吃饭的客人,也不是研究员。那么我也就不想再多谈那些形而上的问题。OK,love and peace,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
杜绮面无表情。
“哈哈,你无语了,我自己也是。我觉得我有点怪,如果是在研究院里我肯定是要和你再大战三百回合的。”厉紫琼笑着道,“但是这里的环境,这里的香气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说真的,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争那种无聊的问题是过去的无聊男人们才会做的事,我们女人本来就应该love and peace。有一种观点认为,女人变得好争,是因为男人。现在,已经没有男人了,啊,或者说,男人已经无法影响女人,我们却还是这么好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莫非你要跟我说生态位理论?”
“啊,对,是有这样的理论。认为并不存在真正的男人和女人,而是只存在‘男人’和‘女人’的生态位。假如世界上的男人都灭绝了,‘男人’的生态位也不会消失,有的女人就会去填充那个名为‘男人’的空隙,成为身体和精神都是灵魂,却在社会上承担着‘男人’角色的人。研究员这个职业,好像就更偏向于‘男人’的生态位。所以,我们在做研究员的时候,就会更像男人。而在茶餐厅里,我们才更像女人。不过,我对这样的理论当然要打个问号,因为生态位的存在没有切实有力的证明。”
“……”杜绮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她说,“一直以来,我可能都误解你了,也许我们的分歧真的没有那么大。你刚刚用了一个词:形而上。我觉得用得很对,我们的分歧可能主要是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概念和用词上,而在实际的层面,我们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合拍的地方。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却一直在争呢?紫琼?”
“咿~~怎么忽然那么肉麻地叫我。喂,你该不会是想给我们的争吵来个大团圆结局吧?难道还要来个爱的抱抱?不不不,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我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
“我也没有这种打算。既然我们目标一致,就让我们一起期待实验的结果吧。让我们看看哪个叫做‘叶雨辰萧’的男孩,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
“哦,对了,”说到这里,厉紫琼站了起来,“”、那个叫什么‘叶雨辰萧’的人,到底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侍者端来了她们在讨论过程中就已经扫码点好的餐。沈石君搬回了椅子,打算正式就餐。忽然,她一抬头,冷不丁发现那两个人都已经坐在圆桌边,而且挨得很近,在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什么。她十分惊讶,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了自己不在梦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这两个人忽然间亲如姐妹了啊,是自己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吗?沈石君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