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隐匿的虚界里,没有大地,只有球形的天空存在,空中一座座象牙色的塔型建筑悬浮耸立,被云雾缭绕着,其中那座最为高大的主塔忽然亮起了不定的光彩,在一片朴素的白色里格外显眼。
“我们白塔的机会到了,这是魔法女神陛下从多元宇宙尽头传达给我们的启示,她即将降临这个位面,届时智慧之光将照亮天宇。”主塔内的最高处,尖长耳朵的女人被幽蓝的光辉托举着,清丽的面容无喜无悲,她一面说着古老的语言,一面从映照着斑斓星空的法袍里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落在挂在穹顶,连接塔尖的水晶球上,水晶球爆出一线凄厉的红光,彷如恶龙的竖瞳。
塔内从来幽暗的空间被照亮了,贴着书架的四壁延伸数千米,仿佛泛黄书页颜色的深渊被打开。那些在黑暗里使用了浮空术和照明术,凭借那一点弥足珍贵的光亮如饥似渴读着藏书的男女老少尽皆清醒过来,他们对着变化的环境不知所措了一阵,才在外部脑的提醒下知晓了缘由,齐刷刷地使用了鹰眼术,把恭敬的目光投向了高处那无比神圣的身影。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在他们眼里,女人的地位便犹如那俗世宗教供奉的主神。其智慧与学识,还有修为让他们每个人都心服口服,望尘莫及。
白塔自上次猎巫战争后便再无动静的【秘法之眼】此刻竟再度传达了神谕,这是何等的盛况与荣幸?还有…
重担!
他们攥紧了不同颜色的法袍上挂着的相同的徽章,不分性别,也不分年龄,体内燃起了一样的热血。
被四壁围绕的空中浮现了地球的立体光影,它旋转着,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当所有目光转而停驻在上面后,它停止了转动。
【秘法之眼】射出了虚拟的箭矢,箭矢径直落在立体光影上一处高亮标记的岛屿群上。
“去极东之地,那里有魔法女神陛下感兴趣的东西。”女人说。
“是!贤者大人!”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不必兴师动众,去一个人就够了。”女人摇摇头,丝绸缎子般的金色发丝盈空飘散,她明明并非人类。却满足了人类对圣洁的一切幻想。
“贤者大人这是何意?”须发皆白,蓄了拖到脚面的胡子,比女人看起来更像是贤者的老人半跪着抬头问。他算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了,也是因此才有和女人对话的资格,但和女人比起来他那点资历就简直是米粒之光了。所以他分外自惭形秽,说起话来也是颤抖着声线。
要知道,这几百年来能和女人直接对话的即便包括女人的亲传弟子,也是屈指可数啊!
面对老者的疑问,女人念了一串特殊的音符。
老者链接了白塔的法术网络,核实女人给出的代码,出现了令他呼吸迟滞了的身份信息。
“贤者大人您是认真的吗?”老者继续问。
“一切都是女神陛下的启示。”这是女人的回答,不置可否。
老者叹了口气,心中有了答案,便吟唱了咒语,消失在了幽蓝的光辉里。
水晶球黯淡,地球的光影爆散成光雨,众人面面相觑,强化过的视力清晰的看见了对方的失落。
…
某处金碧辉煌的教堂里,在圣歌的背景音下,被盖到脚面的各色长袍遮掩了真容的老者们围绕一张圆桌落座,他们隐藏在帽兜下的苍老眼瞳相互对上了视线,随即心照不宣的伸出枯槁的手臂,展示了手背上淋漓的血痕。
“这是神谕,主的启示。”坐在圆桌主座的老者说。
老者们窃窃私语一阵,其中一个发言了,“该死的东方异教徒,那片罪恶的土壤在过去几十年已经埋葬了许多教廷忠诚的骑士了。”
“他们还对我们发射了核武器,我的孙子就死在那场战争里,”另一个老者说,“若不是主的庇佑,教廷的信仰已然要断绝了。”
“信仰已经离断绝不远了,整个欧洲的民众都被那些异教徒蛊惑了,宁可远离主的慈爱,去追求可笑的【道】和所谓的科学社会主义,虚假的共产乌托邦。”红袍的老者冷笑,他的声音像是幽魂。
“要不是那些巫师的支持,不但共享了歪门邪道的魔导技术,还主动带路,教廷也不至如此,日薄西山!”黑袍的老者痛心疾首地说,恨不得拍桌了,“当初猎巫时就该把他们彻底消灭!错就错在给那三塔留下了一塔!”
“已成定局的事就不必再说了,还是着眼将来吧。而且有那位邪神的庇护,当初的战果已然是极限了,”为首的老者说,“不过那只是主的暂缓之计,等着吧,当我们完成对主的祭祀,让主的力量达到最强,便是主的降临之日。也是同一天,整个欧洲愚昧的民众都要匍匐在主的威严之下,然后是那些巫师,纵然是那位邪神,也必将陨落。更别提东方的那些异教徒了,他们只配沐浴在主的圣光下去过最下贱的生活,作为牲畜为主的子民奴役。有主在,我们无惧一切。”
“我们分外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老者们微微颔首,异口同声,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所以,派谁去东方?”
教堂里寂静无声了。
“可知的是主下达了要我们前往东方的旨意,”老者说,“主是不可揣测的,我们无法完全解读主的言语,但主说出的每一个字定然都有深刻的含义,即使我们解读的不够完整,说不定也在主的预料之中,这是主给我们的试炼。我想,东方降诞了主的孩子。”
“圣子?”
“是的,主在千禧年时也曾降下过一个圣子,可惜被我们自己错过了,所以这次即使只是猜测,我们也要严阵以待,先派去最优秀的信徒探探虚实,再一举排除精锐突袭过去。”
“可是…”
“只要能迎回圣子,无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圣子会替代主带领我们…教廷走出难关,重铸辉煌!”
“唔…”
良久的沉默。
“我倒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红袍的老者说。
“哦?说来听听。”
红袍的老者念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这怎么行!那个自寻堕落的家伙已然不是主的子民了,她甚至对我们倒戈相向!”
“还是继续把她当做纯粹的武器使用吧。”
“背叛主的堕落者不配再回到主的怀抱。”
“那孩子么…”为首的老者沉思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就她吧,她的确是最优秀的信徒了,至少曾经是。”
“这…唉!”老者们欲要再劝阻,最终却化作了重重的叹气。
“可就怕那孩子不肯啊。”红袍的老者说。
“不怕,找克里希雅去劝说她吧,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会做出明确的选择的。”为首的老者说。
“嗯——”再无异议,教堂瞬息又安静下来。
…
澳洲的某个二线城市里某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顶层,一行人正开会。但相较于其他的势力,他们就要太随意了。不但服装没有明确统一,纪律也极差,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打游戏,玩手机,网络购物,打瞌睡,看书…长桌上堆满了零食杂物。只有一对装束相差颇大的双胞胎姐妹和穿着军装的幼女一脸认真。
“诸位,稍微听听我讲话好吗?”长桌尽头一身金纹白袍遮住了面容,倒像是教士的人发出了富含磁性而雌雄莫辩的声音。
众人这才些微消停。坐在主座旁边趴桌子上打游戏的紫毛少女戴上了耳机和猫耳兜帽,戏谑地笑,“你这家伙不是另有行程么,怎么?反悔了?”
白袍人摇摇手,语气温和地说,“是这样的呢,刚才东瀛东京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该发生的事没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所以我才停留了下来,再启程的话还得择日。所以我想让你们帮帮忙,代替我去一趟东京。”
“无聊,我还要打游戏呢,别吵我。”紫毛的少女丝毫不留情面。
双胞胎姐妹也兴趣缺缺的样子。
“我并不擅长战斗。”穿着汉服的美男子看着书说,眼睛都不带移开。
“我怕我水土不服。”职场装束的女人笑嘻嘻地作出呕吐状。
“那就你了,银翼。”白袍人对那个军服幼女说。
“哦?杀人吗?”这个不过小学一年级左右的幼女跃跃欲试,怼她来说杀人似乎是家常便饭,“还是说,那里要有战争爆发了?”她对战场似乎有某种疯狂的着迷,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出现了狂热。
“不不不,都没有,不需要你大开杀戒呢,只要潜伏着就行了,总之顺其自然吧,表现得和你的年龄符合点。”
“啧,好麻烦。”幼女一脸嫌弃地说。
“我之后会过去的,那时候会给你新的指示。”白袍人笑,有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
“那好吧。”幼女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安欣,安颖,”白袍人又对双胞胎姐妹说,“说不定还需要你们的襄助。”
“这是属下的荣幸。”姐妹里打扮得明艳靓丽的那个一扫负面情绪,笑靥如花地说。
“切,绿茶碧池。”有人在暗地里说。
双胞胎姐妹只当没听见。
“我觉察到了,”白袍人说,“通往王座的道路并不孤单了,会有人与我并肩作战。”
“新的王?”职业装的女人感兴趣了。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白袍人故弄玄虚似的说。
“这样啊…”女人低头摆弄自己的电脑,“不过大人您似乎很高兴?”
“未知才有趣,不是吗?”
众人默契地笑了。
…
“世人为何要互相争斗。”太平洋上,竹杖芒鞋,蓑衣下一袭麻布道袍的中年男人踏水而行,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长串莲花状的涟漪。
…
“师尊,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没那么容易完成啊,才没多久,情况就变得这么复杂了。”东京某处公寓的露台,靠在栏杆上的少女遣走了星光,将卦象打散,起身回屋。
PS:显然,这一波怪比之前最早的那波弱,看反应速度即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