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戴蒙德市“诺伯翡斯”分院。
“哦,巨人啊!”一位红发女性大步流星地闯进院门,脸上写满焦急。
保安亭中头发发白的老人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年轻人做事情不能太毛燥,安妮,出啥事啦?”
被称作安妮的女子回答道:“‘厄尔庇斯’小组到了。
“哦,这不是挺正常的。”老人轻轻抿了一口西湖龙井。
“但是……但是他们的年纪都不超过十三岁!”安妮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咪。
“哦,挺好的,从小培养职业意识。”老人浑浊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哦!巨人啊!这违反了《劳动法令》的第十三条:‘任何个人,组织和机关都不得以任何方式去雇佣未满十六周岁的公民或自由人从事任何行业的工作。’学院那群人真是疯了!”
“安妮,冷静。你也知道,所谓的《劳动法令》只针对普通人,甚至不包括奴隶与权贵,对上层来说,它只是安慰平民的几张废纸,作不得真。”
“可……”
身穿黑色西服的银发男子伸手推开院门,眼眸晦暗不明。
“呦,小克里斯汀。”老人笑呵呵地道,“他们到啦?”
“嗯。”克里斯汀顿了一下,“出来吧。”
安妮好奇地探头,向他的身后望了过去。
哦,原来是刚才在车站大厅发呆的小正太和认真翻书的小萝莉啊。
我还以为是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恶!安妮有些羞愧地捂脸道,哄骗小孩子加入神秘组织打白工什么的,果然还是太不道德了么……
“那个,请问一下,”江晟有些怯生生地问道,“我们住哪?”
“啊,”安妮回过神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有耐心与亲和力,“来,两位小朋友,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参观一下诺伯翡斯幼儿……不,不是!是诺伯翡斯学院!咳……来,跟着姐姐走,千万别跟丢了哦……”
梁丘锦平静地合上书本,江晟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可恶!没有给孩子们留下好印象!安妮再次悲愤地捂脸。
“行了,跟我走。”克里斯汀淡淡地开口道。
江晟带着梁丘锦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哇!独立的卫生间!”江晟啧啧称奇,感叹于学院出手之阔绰。
隔壁的梁丘锦早已开始布置房间,而江晟却像一颗小小的太阳,窝在云朵一样的被子里,不愿离去。
才怪呢……
江晟不屑地撇撇嘴,再三确认在房门口不停东张西望的安妮离开后,他默默地下床,关门,顺便还上了锁。
“江先生?”伴生灵探出小小的脑袋。
“我在,怎么了?”江晟扑到柔软的大床上,闷声说道。
“唔,我种的西瓜熟了,江先生要不要尝一尝?”
“?”江晟瞳孔地震。
“小祈安还能种西瓜?在哪儿种?”
“其实我还养了几只小鸟。”小祈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啊?你不会把学院旁的荒地犁了一遍吧?”江晟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啦,是在江先生的脑子里。”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唔,准确来说,是在江先生的精神空间里……江先生,您还记得您的“权柄”吗?”
“‘虚实山涧’?”
“唔,江先生,我还是习惯称它为‘白日’或‘虚无’,您可以理解为一种奇妙的空想能力。在您的精神空间里,您所创建的物什是“永恒”的。但如果您把幻想中的事物投入现实,那么被投影的事物仅会被赋予外观上的概念,且无法作用于任何物质上,其投影存在时效也会受到一定限制。”
“哦,对了,江先生!如果幻想的物什符合某种特定条件,那它们大概……也许会被赋予全部的概念,就像那把马桶刷一样!”
“别说了……”江晟有些羞愧地捂脸。
“好啦,江先生,要不要进入您的精神空间里看一看。
“好啊……唉?!”
江晟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中的血液正在极速流逝,暗金色的液体往四处弥漫,包裹住他的全身。
一裸附有鎏金花纹的种子嵌入意识海,江晟只感觉到,自己逝去的血液正全向这颗种子顺流般涌去。
种子在疯狂汲取养分,它要生长,江晟没来由地意识到。
再这样下去,也许我真的会贫血,不,不如说真的会倒霉地死去……
江晟苦笑地想着。
突然,江晟面前的黑雾快速消散。
一片无垠的蓝。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晟略皱眉,忽略奇怪的呓语。
虚幻的语句逐渐清晰,慢慢凝成实质,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开始吃力地运转。
“啊……”一把无形之刃洞穿了他的胸口,涌出的血液绽出一朵淡金之花。
“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延续……摸拟……”
“江先生……江先生?”
“您睡着啦……您睡着啦?”
“喂——您在吗?——在吗?——吗?”
我在啊。
江晟猛地醒来,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301号病人苏醒,允许家属探视。”
江晟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一位面容姣好却满是焦急的女性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江晟无法听清她的言语,看不清她的动作,却莫名觉得有些悲伤。
他强撑着坐起来……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白色的桌子……白色的地面……
然后……然后有什么……
有……有人……
人……人是什么颜色的……
不……不对……人有颜色吗……人应该有颜色吗……什么是颜色……
啊……这些想法的载体是什么……什么是祂的本质……
啊……是我……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剥离……有什么被剥离……
只有祂能剥离……只有祂……
剥离!剥离!
不!不!冷静!冷静!
坚信自己是精神病!快!
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
江晟紧闭双眼,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那位女性被护士带离了病号房。
江晟被人轻柔地劝慰着,他软绵绵地躺在病号床上。
这是怎么了,一切都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诡异事件把他的脑袋搅得一团糟。
天花板上传来异响,一条暗金色的裂缝突兀出现。
江晟腹部一疼,猛地抬头,只见一道倩影压在自己身上。
少女身着一袭橙衣,柔顺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纤纤玉手握住一把银色的利剑。
湛……泸……?
江晟瞳孔兀地放大。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那双古井无波的金色双眸。
江晟迅速移开了视线。
他看着一旁捂脸的护士小姐,又看向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感受到身上的柔软触感……
等会儿……我得想个办法……破解僵局
用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啊!!!!!!
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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