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影划破天空,默不作声地俯瞰着满布疮痍的世界。
上次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呢?少女也不清楚。
唯一支撑着这具身体的便是对姐姐的思念。
她仍然清晰地记得与家人分别的那天。
少女本与家人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圣域,身为神明后裔的她与姐姐在父亲的庇护下成长成了神明的预备役--天使,就在她们对未来满怀期待时,一场浩劫降临了。
铺天盖地的陨石吞没了人间,父亲与不知从哪里来的披着绿色袍子的怪人厮打起来。母亲带着她们逃离,却被尖刺刺穿了胸膛,临死前,母亲打开了通往人间的大门并将她们送了出去。就在少女与姐姐坠落时,怪人的脑袋从门的那边探了出来,少女拼命稳住身形,想看清这个混蛋的脸。
出现在绿袍中却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世间一切光亮的黑暗。
少女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明明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少女却感受到黑暗中隐藏着怪人嘲讽的讥笑。
一根触手从怪人身后伸了出来,猛地向少女袭来。
少女仿佛听到了从黑暗中传出的"再见"二字。
情急之下,姐姐将少女护在身下又猛地将少女推开。
"保护好自己,莉莉丝……"
少女伸出手,想要抓住姐姐,血液却染红了少女纯白的裙摆。
"放你一马,小猫咪,我很期待在下次见到你时将你吃干抹净,嘿嘿嘿……"
莉莉丝活了下来,雪白的一点在灰黑的画布中显得那般孤独。
少女恨透了自己的白色头发,恨透了自己的弱小,恨透了绿袍怪人。
她想过复仇,但现实的无力感将她吞没。
她想要自尽,但天使的力量使她不会受到来自凡间的一切伤害,包括身处凡间的自己的力量。
就这样,少女在人间开始了流浪。
她见过了灾难初期人类为抢夺食物与生存空间的内战,也见证了历史上第一只戴斯拉的诞生;她亲眼目睹了人类建立统一战线讨伐戴斯拉,也看见了人类与戴斯拉的尸体布满土地的惨状;她看着人类重建家园,也看着戴斯拉发展自己的文明。
白色发丝的少女身着血红色的衣裙游荡在此番天地,毫无目的,只是见证着这片天地的历史。
直到那天,少女如同以往那般在大地上漫无目的游荡,这时,一个身影吸引住了少女的兴趣,她走上前去。
"这是什么?"
"哇啊!"一位年老的戴斯拉捂住胸口,显然是被少女吓了一跳,平静过来,答道,"鹰的眼睛能让我看到未来,熊的利爪能死开迷雾,水母的亮光能照亮前方。"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预言啦!预言!懂不懂!"
"你要预言什么?"
"不知道。未来的发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只是划开了一个口子。它会呈现出什么全靠缘分。"
"哦。有意思。"
"什么话?!"
"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费用五百金币。"
"我没钱。"
"没钱看什么看,走开。"
少女偷偷用石子变成金币,交给了老妪。
"给。"
"这不是有吗?嗯…跟我来吧。"
老妪将少女带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个威严十足的男子坐在一座全由黄金砌成的座椅。
老妪单膝下跪,并示意少女照做。
"陛下万寿无疆。"
"免礼,本王的巫师啊!你身边的人类女子是?"
"陛下,这是臣的徒弟,请陛下恕罪。"
"不必如此,达达乌斯。你知道的,除了那些愚蠢的人类以为我们憎恨他们,什么物种不知道我们的友好?除了那些低等的同族,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觊觎他们的肉体?"
"陛下海纳百川。"
"行了,快快为本王呈现出未来吧。"
"谨遵陛下懿旨。"
名为达达乌斯的巫师将鹰的眼睛,熊的利爪,水母的黏液倒入一口锅中,用魔法点燃木柴,开始搅拌锅中的液体。
不久,一团烟雾升起,将未来展露于世界。
少女就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立在原地。
未来如何都与她无关。
直到烟雾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纯白的发丝,精致的脸庞,除了身上的穿着,其他几乎与百年前一致。少女瞳孔震动。
"姐姐,难道你还活着吗?"
直到看见姐姐身旁的自己,眼泪也随之潸然泪下
"姐姐,真的是你…"
心中无法言喻的喜悦想要冲破肉体的囚笼,但理智的她立马隐藏起情绪。
迷雾中,涌现出无数零碎的画面。但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着人类与戴斯拉将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残酷的战争。而其中出现得最多的,就是两名银发少女与一名身披绿袍的黑影。
"达达乌斯,你的预言出过差错吗?"
"从未,陛下。"
宫殿内一片沉默。
"达达乌斯,就你所看,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陛下,微臣不敢断言…"
王座上的男子看向莉莉丝。
"你叫什么名字?"
"参见陛下,微臣没有名字。"
男子摇了摇头:"罢了,你觉得人类有可能真正伤害到我们吗?"
"臣认为,真正的敌人必定是那名披着绿袍的罪恶灵魂。"
莉莉丝攥尽拳头,她怎么会忘,那个杀害自己父母的绿袍混蛋!
"哦?你可知,那名大人,可是我们种族世世代代信仰的神明-戈逸塔纳!还是说,你很害怕我们攻打你的同族?"
莉莉丝正欲开口,达达乌斯立马插嘴道:
"陛下说笑了,我这徒弟既来到了陛下的领地,就已经抛弃了人类的身份。还求陛下不要迁怒于她。"
莉莉丝能清晰地感受出达达乌斯的慌张,就在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王座上的男子捂住了脸,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宫殿中。
"巫师你还是这么不经逗!整个王国有谁不知道我从不信神?!"
"陛下海纳百川!"
"说正事!达达乌斯,我需要你将毕生所学传于国民,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魔法是我们一族的绝对优势,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我的国民怀有恶意的'神明'!。"
"谨遵陛下懿旨!"
"下去吧,明天之内,我们会建立起学院。之后就交给你了!"
"谢陛下恩赐!"
莉莉丝携达达乌斯走出了宫殿。
王座上的男子时刻散发着威压,那是属于母体直系后代的,最纯粹的刻在血脉上的压制。
达达乌斯走出宫殿的一刻,疲惫感立马浸入达达乌斯的每一块骨骼,汗液从她的每一个毛孔中涌出。
"那个,能帮我一把吗?"
"怎么帮?"
"把我送回家就行,我会告诉你一些事。"
"行。"
在莉莉丝的搀扶下,达达乌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她躺在床上,开口道:
"姑娘,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了这里,但现在,快走!我能感知到你就是预言中的银发少女。另一个是你妹妹?不重要!陛下一定也发现了你的身份!出于谨慎,陛下一定会对你下手!快走!"
"我不知道去哪里…"
"预言是不会转变的。我们都会在剧本的操纵下行动!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前行就好!"
"行,那,再见。"
"等等,你扶我一下,哎呦,我的老腰啊…看在你五百金币的份上,这瓶药剂送你了。"
"有什么用?"
达达乌斯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药剂打碎,一张图片随着烟雾出现。
"你所期望之处。"
"所以你刚才'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前行'什么意思?"
"小姑娘话真多!你知道图片所显示之处在哪里吗?不知道?那还问?赶紧走!"
"哦。"
莉莉丝径直向屋外走去。
片刻过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之前那位男子走了进来,然后立即单膝跪地在达达乌斯面前。
"啊~我还以为小姑娘良心发现,回来关心一下老婆子我呢…"
伴随着烟雾消散,一个妩媚的身影取代了原先老妪的位置。她扭动着身姿卧在床上,用谄媚的声音说到:
"好了,赶紧回去,哀家要就寝了。"
"是,大人。"
"哼哼~小姑娘,你会给老婆子我带来什么惊喜呢?真让人期待啊~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