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您和传说中的‘灰白女士’居然关系如此密切呢。”
在克丝露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及来到这里的原因后，泽利安略显吃惊地说，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
“不过，也是——以您这般超凡脱俗的气质，必然不是一般人。”
克丝露很想说几句狠话呛一下这位嚣张的王子，但可惜的是，她不具备莉莉那样的毒舌和心眼。
尽管很想摆脱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但不可否认的是，当这位塞尔裘王国的第一王子与她同行后，她就再也没听到他人的议论声，也没有再被莽撞的男贵族骚扰了。所有人都觉得，既然这位美丽的少女是被王子殿下看中的，他们也就失去了竞争力，没必要自讨没趣。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没人想得罪塞尔裘的王室。
正当克丝露想着，该如何从这位王子的嘴里套出点母亲需要的信息出来时，泽利安竟然胆大妄为地伸出了手，伸向了她的脑后，碰到了她的头发。
克丝露的身体一僵，下一秒，怒火立刻填满了她的内心。她握紧拳头，魔力暗暗增长……
“触手露出来了，克丝露小姐。”泽利安低声提醒道。“不要动怒，这对我们而言都没好处。”
克丝露再度一愣，她稍稍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立刻慌张起来。
“抱歉……”她赶紧恢复自己因为情绪波动而松懈的幻化状态，“我真的是，差点又要辜负母亲的期待了……”
“没事的，克丝露小姐。”泽利安语气轻松地放下手，笑道，“人无完人嘛。”
克丝露松了口气。她还是不太适应和人类相处。没想到经过刚才的种种，自己的幻化居然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破绽——就在刚刚，她脑后的一片头发已经恢复成了触手的模样，要是被这儿的人看到，肯定少不了会引起骚乱的吧。
而刚刚王子的动作，就是在帮她遮挡露出的触手。克丝露不禁对这个王子有了些许改观。
她转过头，疑问道：
“你不感到害怕吗？”
“你指的是哪件事？”泽利安一边用熟练的假笑应付其他贵族络绎不绝的问候，一边低声回复。
“我可没告诉过你我的真身。但你的反应……”
“很平静？”王子耸了耸肩，“确实，我是没见过会化身人形的魔物。事实上，我连魔兽都没见过几只——但既然你说，你是‘灰白女士’的女儿，那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你知道吗？你说话的用词，真的很让人感到恼火。”
“毕竟这就是我的作风嘛。”
果然，还是不要对他改观比较好——克丝露默默心想。
她注意到，泽利安·塞尔裘在年轻贵族，尤其是贵族的少女当中很有人气。他只要行走到一片区域，就会陆续有人上前问候。但泽利安的反应却很冷淡，他只会用最简略的句子进行最低限度的回复，随后便不会再关注那些贵族了。这也让克丝露承担了不小压力——那些燃烧着嫉妒之火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烤熟了。
“你该不会还没放弃和我共舞吧？”
克丝露看着那些咬着手帕、眼中含泪的贵族少女，眼神相当嫌弃。
“我早说了，我的心可都在母亲大人……”
“我知道。”泽利安满不在乎地说，“希望你别太自美了，我对魔物总归还是不可能有什么……”
王子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克丝露的高跟鞋踩住了他的脚，力道之大让他差点喊出声来。
“说话注意点，人类。”克丝露冷冷地说，“别再用那么轻浮的语气跟我说话。好吧，那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作伴？”
“……就和你愿意和我作伴一个道理。”
等疼痛缓过来后，泽利安才略显无辜地回答。
“灰白女士让你来这儿，肯定是为了从贵族们这里知道些什么，对吧？但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与他们相处——我也一样。”
克丝露心中微微一震。这个泽利安王子……居然一开始就看出自己的目的了？
“我也不喜欢他们。”泽利安看着大厅中的人群，目光带着一丝嫌恶，“您也看见了，克丝露小姐——这儿的每个人，所说的每句话，都是‘金钱’和‘权力’的代名词。他们如此勤快地互相问候，不是为了友谊，而是为了利益。”
“……很人类的行径。”克丝露哼了一声。
“克丝露小姐对人类好像不是很友善啊？”
“因为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自私、自利又自大。”黑裙少女抱住双臂，“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泽利安摊了摊手，露出无奈的苦笑：“没有。你的描述很准确——或者说，有些过于切中要点了。”
“但如果，”王子话锋一转，“我愿意把您想知道的消息告知于您，以此证明我并非自私自利之人，或许这样一来，您对人类的看法就会有所改观？”
克丝露惊讶地看着笑容满面的泽利安王子。人潮在他们周围涌动，但在克丝露看来，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如眼前的这个王子更似深海——隐藏在波涛之下的，是深不可测的城府。
这个人不简单——克丝露在心中做出如此判断。既然如此，和他说话就必须小心。
她垂下头，谨慎地思考着用词。
“……你知道黑服猎人么？”
“知道。”泽利安点点头，“他们在各国嚣张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王家没打算清除掉他们？”
“原因嘛……就是我们刚才说到的话题，”王子向周围的人摊手，语气中满是厌恶，“就是在这里的这些人。你知道，当手握权力和财富后，人们总会有些黑暗的情绪需要发泄——这就是黑服猎人得以持续存在的原因。贵族和商会们需要他们干脏活，尽管我们希望铲除这个不安定因素，但碍于现实……”
克丝露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要你们想，肯定还是能做到的吧？”
“的确，”泽利安语气深沉，“但代价实在太大了。我们支付不起那份代价，没人会做亏本生意。”
“那你帮不了我。毕竟，我猜你和那个国王一样，也不知道黑服猎人的总部在哪……”
“谁说的？”
克丝露倒吸一口气。泽利安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这份情报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他的话音变得愉快起来，“那么，这笔交易的成立就是可能的了……克丝露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