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夺目造型华美的白玉祭坛上,巨大的神像安静地屹立着。华丽飘逸的裙装,曼妙完美的身躯,雕刻者呕心沥血倾尽全力打造了每一处精细到肉眼难以察觉的细节,刻画了每一丝纹理,让这神像栩栩如生,仿佛祂就站在这里。
虽然没有容貌,但却好像能看到一张超越想象美丽的面容。
边缘黑暗的空间内部一片通亮,看不到光源,但每一个角落都填满了均匀柔和的光,没有光差的世界,不存在任何的影子。
红袍人坐在祭坛边缘的悬梁上,姿势虔诚地翻阅着手中的大书。
前方的空间突然撕裂,露出一道无光的隙间。
“罗耶,你找的小家伙没了。”手持权杖的红袍人从漆黑的隙间中走出,边踏上悬梁边说道。
“我知道,他的失败在计划之中。”罗耶头也不抬的说道。
“萨兹那边的情况呢?”
“他说安洁莉卡独自进入了大气层,他正在追踪。”冷爵说道。
“让他小心点。”罗耶说道。
“仪式成功的把握到底有多少?”冷爵的语气显得有些严肃。
闻言,罗耶抬起了头。
“保证成功,但成功之后的那一小段时间,不能出差错。”罗耶在最后一句咬字很重。
“【此世全部之恶】你要用来做什么?”冷爵继续说道。
“点火。”
“需要我把那女孩带来吗?”
“不需要,他们会自己过来的,在岛上布置好防御就行。”罗耶说完,重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大书。冷爵沉默了一会,准备转身离去。
“嗯?有个老鼠混进来了。”冷爵转过身,刚要迈出的脚步停住了,她冷笑一声,手中权杖往地面轻轻一敲。
一道阴影凭空浮现在光辉之中。
身着暗金铠衣手执漆黑巨枪的高大身影自阴影中浮现,伸手对着远处一栋立柱隔空抓握。
狂暴的暗影力量汹涌,一个带着骷髅假面的黑袍身影被一只漆黑的大手死死攥住,拉到了冷爵面前。
冷爵走上前,近距离盯着黑袍人。
“使者?有趣,虽然实力孱弱,但气息遮断能力真是令人惊叹。”冷爵端详了一下面前动弹不得的咒腕,淡然说道。
“谁派你来的?”咒腕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用那空洞的骷髅眼窝盯着冷爵,仿佛一具冰冷的人偶。
“我又没有封你口,给我说话。”见咒腕保持沉默,冷爵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满。再等待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后,冷爵伸出手,抓在了咒腕的骷髅假面上。
“我没记错的话,使者本质上是灵体却能拥有实际的肉体行动,真是神奇的生物,让我很是好奇。”冰冷的话语宛如毒蛇,令人毛骨悚然。抓住假面的手指用力,涌动的魔力带上了死亡的威胁。
“给你两个选择,回答我的问题,给你一个痛快,或者活体解剖。”冷爵说道。
“横竖都是死,我绝不会透露御主的任何信息。”过了一会,咒腕沙哑的声音从指缝中传了出来。
“唉,明明只是一只沙虫,却整这种大义凛然,真是好笑。”阴影中看不见冷爵的表情,但从她周身令人发寒的气场可以看出她此刻有些愤怒,但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愉悦。
“既然如此,我就一点点拿到你脑子里的情报吧。”冷爵慢慢说着,同时扯下了咒腕的假面,露出了一张没有面皮外貌悚然的脸面。
“难怪带着面具,原来是个没有脸的家伙。”冷爵一把将假面捏成粉末,看着那张诡异的面容说道。咒腕依然沉默,一双深陷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直视身前之人。
“说起来,你们好像就是这样的传说,抛弃面容隐于黑暗之人,啧,不就是没脸的沙虫嘛。”冷爵说着拿出来一把花纹奇特的银匕。
她的视线在咒腕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了那黑布包裹的异样手臂上。
“你这手臂挺有趣的。”冷爵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银匕,紧接着银光一闪,咒腕的右手就被卸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咒腕的面容显得扭曲起来,露出的牙关紧咬着。
冷爵将断臂的布条解落,那泛着古怪色泽的怪异长手臂暴露出来。解开封闭的手臂散发着诡异的黑气,奇特的符文在黑气间流动着,手臂表面还显出猩红的光泽。
“呵呵……”咒腕突然发出了几声沙哑的笑声,视线落在冷爵手中的断臂上。
“我这手臂是从魔神撒旦那里得来的……”咒腕冷然说道。
“贸然将其夺去,不会有好结果……”咒腕的声音颤动起来,像是遭受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断臂的肌肉扭动起来,露出无数诡异的脉络,像是充气一样迅速膨胀,化作无数肉瘤糅合起来的丑陋怪物,转眼间将附近的所有生物吞入其中。
“失去了咒术控制的魔神手臂,想要回到原主身边而变化,以周围的生命当作祭品吗。”冷爵被扭曲的触手死死缠绕,她的语气却并没有丝毫慌乱,相反,很是平静甚至饶有兴致。
“但是啊,身处末法时代的你得到的不过是撒旦区区一具分身的物件,其力量终究有限,对付第三阶者还行。”冷爵说着,身上凭空激荡起一圈锋锐的骨刃,缠绕着她的触手一瞬间化作漫天碎屑,而暗裔领主也挣脱了诅咒之臂的控制。
但咒腕已经淹没在那肉团之中,冷爵将其切碎后,只得到一地烂肉。
“连一瞬间都没有承受就被吞噬掉了吗。”冷爵看着地上的一滩烂肉,漠然说道。
“不要总是想着你的那些恶趣味,浪费时间。”罗耶说道,话音落下,悬梁上的烂肉一瞬间灰飞烟灭。
“我这是探究学识,毕竟这种诅咒生物体我还没见过呢。”冷爵晃悠了一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中漂浮着一小块肉团。
“去做你该做的事。”
“知道了。”
……
御主和使者的契约除了共享感知和位置,还有一个就是在一方死亡时实时确定坐标,比起前者死亡坐标的发送能够无视干扰,肯定能送达。
塞缪尔坐在海边,闭着眼享受海岸的宁静,清晨的海风拂起她的长发,初生太阳的柔和光芒洒落在她身上。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瑰丽的金眸朝东南方看去。
“多谢,咒腕。”良久,她轻声说道。
“来了。”塞缪尔收回了视线,转动轮椅背向日出,看向不远处一块高耸的礁石说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黑色短发的少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塞缪尔面前。
“特意让我单独找你,想干什么。”末那蔚蓝的眸子看着仰头微笑的塞缪尔说道。那笑容看上去有种无奈和纠结的意味,末那不明白有什么含义。
光是她来这里的理由她都没搞清楚,但出于自信和信任她还是过来了。
“末那小姐,你拥有【直死魔眼】对吧。”塞缪尔让自己的视线和末那重合,看着那泛着奇异光泽的蔚蓝眸子说道。
末那点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虽然知道的人也不多。
直死魔眼,直视死亡之眼,能够看见事物【死】的概念并将之具现化使之能被直接触及干涉的可怕魔眼。这是为什么末那一个没有术式能力的人能够加入到这支行动队伍的底气,有这双眼睛,她能杀死任何东西,无论是生命还是无机体。
塞缪尔问这个干什么?
“你能看见我的【死】吧。”塞缪尔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道。
末那蹙眉看向塞缪尔,眼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形。在她的视野中,一道抽象的线条浮现在塞缪尔身上,位于心脏附近,很细很短。
“虽然很微小,但的确有,你的【死】很薄弱,这不正常。”末那说道。
“那在你看来,通常的【死】是如何的呢?”
“比如希尔蒂拉,我在她身上看到的【死】有七道,贯穿全身,十分明显,对于人类,他们的【死】更是遍布全身。”末那说道。
“这样啊……你有把握在足够远的距离将我一击必杀吗。”塞缪尔顿了顿说道。
“可以。”末那疑惑地看着塞缪尔,视线在对方的死线上停留着,沉默良久说道。
“在我飞起来的时候,杀了我。”塞缪尔接着说道。
“为什么?”末那不能理解塞缪尔这样要求的理由。说起来听说她是一个天翼族,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展现过飞行姿态,一直都这样坐在轮椅上。
对于天翼族,世界各族掌握的情报都极少,除了知道她们居住在巨型幻想种休伦巨兽身上,并且长有翅膀全是女性外,就不知道了。
难道还有找死的爱好?
“秘密,总之,能答应我吗,其他人做不到,只有你可以。”塞缪尔以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说道。
“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愿,可以。”末那沉默着,低垂着眼帘,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但这么做我会处于很糟糕的位置,我可不想背个个谋害队友的罪名。”她看向塞缪尔,眼神中满是纠结。她是不会拒绝别人的求死,但也是要考虑后果的。
“只有这点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击是你发出的。”塞缪尔给了末那一个安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