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豪华花纹的工作台上,娇小的金发少女操作着复杂的工具机械检查着平放在固定架上的一根法杖,动作熟练精细,显然对这种工作已经烂熟于心,而在她身边的一副架子上,还放着十几根造型功能各异的法杖。
夕风每天都会维护这些她珍藏的法杖,可以说这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她没什么爱好,收藏和维护藏品就是她兴趣的全部。
“第四阶治愈术阵的状态很好,不过中转水晶有些老化了,需要修饰一下状态……”夕风一边记录着晶体共鸣器传出的数据,一边喃喃自语,然后小跑着去另一个架子上拿下一个小箱子。
打开箱子,展开成一组复杂的仪器,夕风把工作台上的法杖拿下来放进新仪器的固定位里,随后熟练的操作起仪器上繁杂的操作系统。
就在她捣鼓法杖的时候,异空间的自测反馈向她传来了有人进入的信息。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夕风继续调试设备。
“沧月姐,有新客人吗。”夕风头也不回地说道。
“算是吧。”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苍发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夕风身后,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余光乱飘的红发少女。
夕风把最后的流程完成,设备自行运作后,她停下了动作转身看向跟在沧月旁边的塞雷娅。
“塞雷娅·斯凯阿罗亚,或者叫你潘多拉?”夕风盯着塞雷娅看了一会,淡然说道。她说出的话令人惊讶,但她本人看起来对此没有多少意外,就像早有预料一样。
“你也知道这件事吗?”塞雷娅眉头轻蹙,看着没说几句继续捣鼓仪器的金发女孩说道。
“猜的,现状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魔盒的钥匙了,既然沧月姐特地把你带来,就说明了这一点。”夕风说道。
“你们安排得真明白啊。”塞雷娅怔愣了一会,随后一脸无奈地说道。这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挺糟糕的。
“算是吧,毕竟要是维修东西我是最专业的。”夕风说着伸出了手,指尖的空间泛起金色的波纹,随后一块泛着奇异光辉的棱形宝石出现在她的手中。
然后她又转移了一个空间,一台塞雷娅从未见过的机器出现在她身边。
“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灵魂状态,没问题吧。”夕风一边把宝石放在机器延伸的平台上,一边说道。
塞雷娅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对于超凡者来说,灵魂的重要性和私密性比之肉身要高得多,被检查灵魂这种事情某种意义上比被**还要难堪。
“放心,我只检查潘多拉的部分,就像例行身体检查一样,我可不会整那些搜魂的不道德行径。”夕风看出塞雷娅有所忌讳,开始保证自己的职业道德。
“我可是超有职业道德的,而且我的技术你放心。”夕风继续说着,手中出现了一团形似莲花的深红色晶簇块。晶簇块半透明的形体中隐约显出繁杂的复合纹路,看起来应该是某种高等法阵。
“把手放上来,如果不想用手没关系,只要接触身体就行了。”夕风把晶簇块递给塞雷娅说道。
塞雷娅犹豫了一会,最终接过了晶簇块。
“潘多拉,她们想要检查你……”意识中,塞雷娅呼喊起潘多拉来。
“可以的。”潘多拉平静地说道。
“这个检查仪器的效果必须经过本人同意才能生效,而且就和那孩子说的一样,它只有检查状态的功能,是做不到窥探灵魂的。”
随着塞雷娅的手接触晶簇块,其中的纹路开始流转起熠熠光辉,塞雷娅感受不到什么,应该是针对目标是潘多拉的原因。
“这个道具的作用是获取接触者灵魂的信息,然后以同调共鸣的方式在对应终端模拟重新接触到的灵魂,术语是‘反影’,这样她就可以在虚拟端获取我的状态了。”潘多拉在意识中跟塞雷娅解释着现在夕风做的事,虽然塞雷娅完全没听懂。
夕风之前安装的宝石中浮现出一团形态奇异的虚影,她凑上去,观察着一旁的荧屏上不断冒出的一连串复杂的语句。
“完整性上来看没什么问题,那么导致机能丧失的地方是什么……”夕风转移视线,看着宝石中浮现的虚影,眉头轻皱满脸不解,明显陷入了沉思。
潘多拉作为钥匙的机能应该是和她的灵魂息息相关的,也就是说钥匙机能的崩坏肯定能在灵魂上有所体现,但现在呈现在夕风眼前的,是一个完整合理的人类灵魂。
没有损失,没有扭曲,没有污染,是随处可见的纯粹灵魂。
那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忽略了的?
夕风在脑海中不断排列有关潘多拉的信息,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潘多拉的制造者,雷霆巨人一族。六千年前雷霆巨人的遗种创造潘多拉时,为了防止潘多拉被他族盗用破坏全局计划会设下什么样的保险?
雷霆巨人独有的,其他种族难以解析获取的东西……
“神性……”夕风呢喃着。
“雷霆巨人是神裔种族,由神之长子亲手所造,所以他们设下的识别区段是他们继承的半神神性……这样很难办啊,模拟种族神性还是已经灭绝的一族有些超出我的技术水平了。”夕风有些苦恼地喃喃自语。
或者说超出了任何现代种族的技术。
哪怕在神话时代,神性都是难以被盗用的存在。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你把自己拉入误区了。”在夕风沉思的时候,沧月打断了她。夕风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疑惑求解的目光看向沧月。
“为什么一定要重新构造雷霆巨人的神性?”沧月平淡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除非神亲手剥夺,神性不会湮灭,所以只需要把淡化隐藏的神性重新激活。”
夕风沉默良久,然后一拍手掌,立刻转身调试起仪器的检测系统。
“不过神性的部分在哪呢……”夕风在“反影”上翻来覆去,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其实不知道神性的存在形式应该是什么。
那要怎么让潘多拉的神性呈现出来?过了一会,她突然停下了操作,看向塞雷娅。
那表情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
“塞雷娅,有件事要你配合一下。”夕风边说边在旁边展开的空间通道里翻翻找找。很快她就找出一把造型华丽五米多长的巨大三叉戟,虽然只是那样拿出来,却让人看一眼就生出发自心底的敬畏感。
“神性这种神秘的东西,果然要用神秘术来处理。”夕风把三叉戟扎在塞雷娅附近的地面上。
“你这把东西哪来的?”沧月看着被夕风扎在地面上的三叉戟,有些面色古怪地说道。
“爱琴海的海渊里,我在那还找到了波塞冬的几块装甲板。”夕风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种像熔化宝石一样的东西在塞雷娅和三叉戟周围画出一组繁杂的圆形法阵。
“放在仓库里太久了,都有些忘了……它和潘多拉的神性应该同源,利用共鸣仪式应该可以牵引激活那部分神性,这样就不用刻意寻找神性的部分。”夕风边说边画好了法阵,然后把一支宝石短剑放在了一组符文上。
“好了,待会可能有点疼,需要我把你绑起来吗?”夕风打量了一会塞雷娅说道。
“会说话就不要说。”塞雷娅顿时满头黑线。
“那就开始吧……”见塞雷娅没什么要求,夕风在宝石剑前站好,俯下身,双手搭在剑柄上,嘴里开始冒出晦涩难懂的词汇。
宝石法阵开始流淌起明亮的光芒,大气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这种嗡鸣不是单纯的物质振动,更多的是来自魔力场的震荡,像塞雷娅这样魔力敏感的超凡者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周围的魔力正如浪涌动,仿佛置身漩涡中心。
一开始,塞雷娅没有什么感觉,就只是普通的魔力聚集,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魔力游走全身的感觉作为超凡者再熟悉不过,但此时此刻,平日宛如本能般无自觉的运行却带来了一种蠕动般的恶寒和痛苦,心脏开始仿佛失控般疯狂跳动。
庞大的魔力宛如汹涌的潮水,无视她的个人意愿粗暴地灌输进她的身体,全身被蹂~躏着,人体的机能仿佛失联,自身此刻成了某种实现神秘的零件,成为了沟通物质和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回路。
从未感受过的神秘气息从意识深处浮现,虽然未曾知晓,但在感受存在的瞬间,她就理解了那种存在。
神性。
只存在于神代传说的最高的神秘。
意识变得昏昏沉沉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意志也在不能理解的感受中封闭,过了好久,塞雷娅才重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全身传来阵阵酸痛,一种麻木感萦绕心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部分的魔力回路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好吧?”夕风蹲在塞雷娅面前,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塞雷娅说道。
“挺好的……”塞雷娅咬着牙说道,脑袋上下动了动,似乎想站起来,但最后还是趴在地上。
“别嘴硬了,不过这种状况过一会就好了,你应该想想之后到希拉里,你要怎么办。”夕风轻叹一声,以一种和幼稚外貌不符的肃穆的语气说道。
“很可能会有去无回的。”
“我有的选吗……”塞雷娅无奈的说道。
“你确实可以自私地逃避,不过那样沧月姐可能就会用些强制手段了。”
“潘多拉,这次行动中你注定是个牺牲品,就算我们能保住塞雷娅,你也必定会随着魔盒崩坏,你有两个选择……”这段话显然不是说给塞雷娅的,听到这句话后潘多拉自动接管了塞雷娅的身体,然后坐了起来,看向夕风。
“直接进入接下来的行动,或者复制你的人格……”夕风还没说完,潘多拉就打断了她。
“不需要了,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不过答应我,让这孩子活下来。”潘多拉面无表情地说道,却眼神怀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那是当然的。”夕风点点头,起身走开,拔出了三叉戟并随手抹去了失去光泽的法阵。潘多拉重新变回塞雷娅,呆呆地坐在原地没有动静。
沧月也站在原地,脑袋微垂,眼眸微眯,像是睡着了一样。
“沧月。”脑海中响起塞缪尔的声音。
“突然用这个频道联系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沧月在脑海中回应着。这是一种特殊的精神交流节点,拥有绝对保密性的通讯频道,用上这个节点,只能是极为重要的事。
“你不能说点好的吗……现在可以确定重生神教是要用希里乌斯作为召唤载体了,安洁莉卡离开了红魔殿,薇薇安也通过特洛司岚作触媒成功召唤。”
“群英荟萃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沧月想到,虽然不知道塞缪尔是怎样知道这些信息的,但对方经常会有这种出乎意料的情报获取能力,沧月也不奇怪。毕竟那家伙认真起来还是超能干的。
“是啊,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的谈话了。”
“你不会特意找我交代遗言吧,这种事情你和希里乌斯说啊。”
“别这么咒我,还没死得了呢。”
对话陷入了沉默。
“没什么说的……小心点吧。”好一会,沧月打破了沉默。
“你也小心点,我的命可比你硬多了。”通讯的另一头似乎传来些无奈的情绪。
通讯就此中断,沧月睁开眼,看着前方的空气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她拿出自己的终端,打开后,界面上显示着一条发件人未知的信息。
“无需变动。”简单的一句话,映在沧月那冷淡瑰丽的蔚蓝眸子中。
“暗月那家伙……也就是说即将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不用思考按原计划行事就是了。”沧月呢喃着,伸手往空中一招,华丽的门户在面前展开。
“安洁莉卡……看来这盘棋有第三者啊,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沧月心中想到,朝塞雷娅招了招手。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超时空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