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铁骑,五号分基地
干员宿舍里,曼妙的银发少女对着梳妆镜整理着长至臀部的柔顺长发,将它们细心的盘在脑后。
大腿传来一点搔痒,少女没有理会,继续整理着长发。小小的温暖的从腿面传来,紧接着是一股轻巧的重量向上移动,一张娇小可爱的面庞挡在了少女和镜子之间。
“别闹。”希里乌斯无奈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可爱脸庞,轻声说道。
“陪我玩。”女孩趴在希里乌斯怀中,脸颊蹭着胸口,撒娇着说道。女孩头顶漂浮的光环在希里乌斯眼前随着女孩的动作上下晃荡着,好像一闪一闪的。
“等我弄好头发。”希里乌斯伸手弹了一下女孩头顶漂浮的光环,温润的光环顿时快速闪烁了几下,然后女孩捂着脑袋缩了缩身子,脸蛋红扑扑的。
希里乌斯趁着这一会迅速把发带扎好,然后把塞缪尔从腿上抬起放到地上。
“好了,想要什么啊。”希里乌斯俯下身,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说道。
三个月前眼前的小女孩还是个成熟的妙龄少女,虽然突然变成了现在这般记忆缺失体质缺陷的幼女形态,但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还是没有改变,她依然是塞缪尔。
希里乌斯感到很无奈,每次看着女孩,她都有着深深的负罪感——无可置否,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现在的模样。
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朋友突然变成女儿的感觉,十分的奇妙。
“散步。”塞缪尔抱着希里乌斯的手臂说道。
“真是的……那先把头发梳好,不然待会你要被自己的头发绊倒了。”希里乌斯说着把塞缪尔抱回腿面,伸手拿起梳子和发带,熟稔的牵起塞缪尔那可以拖地的长发,仔细的梳理起来。
这个时候的塞缪尔安静乖巧,任由希里乌斯摆弄。
贝奥玛奇里,新中心商业街
经过半年风风火火的重建,新生的商业街在原来的废墟边蓬勃生长,新的店铺新的顾客,人们在灾难后的适应性比想象中的要强,虽然依然心有余悸,但总归不会被灾难牵着寸步难行。
说起来勒纳斯灾后的幸存者们也迁徙到贝奥玛奇里了,并不多,那场可怕的天灾带走了勒纳斯近八成的人口,最后能顺利住入贝奥玛奇里的只有不到两万人。
灾区难民们在城中的生活参差不齐,其中的社会因素颇为复杂,这都是这座城市的人民自己的事,管不了。
有的人似乎就是那种适应力超好的,灾难中能幸运的活下来,在新环境也能重拾以往的生活。
比如眼前这间包点店的老板。
“阿山老板,居然这么快能在这开上一家店啊。”牵着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塞缪尔,希里乌斯在一家熟悉的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希里乌斯用幻术隐藏了塞缪尔的光环,在埃涅斯人的街道上行动并没有什么问题。
“是你啊,能见到你很开心。”阿山的样子明显憔悴了许多,但他的眼中并没有颓然,他并没有因为灾难而失去生活的热情。
透过店铺外厅,可以看见内部的一角。有一个画架放在房间里,很新,不是以前那个。也是,勒纳斯的灾难中能留下些什么呢,对普通人来说,活下来已经很好了。(这里的普通人指没有太高规格力量的个体)
“你的那个朋友呢……不问这个,这孩子是?”阿山见希里乌斯一个人站在门前,想起当初和她一起那个坐轮椅的少女,下意识开口说道,不过没说完就转移了话题。
他也许误会了什么……或者并没有误会。
“塞缪尔啊,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这个孩子的话……”希里乌斯看了一眼正直勾勾盯着橱柜里的烧卖的塞缪尔,想了想说道。
“这是她女儿。”没想出什么好身份,希里乌斯说道。
“这样啊,这孩子真可爱,跟她母亲一样呢。”阿山说道。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惋惜的意思。
看样子他的确误会了什么,不过总不能跟他说塞缪尔缩水成现在这样吧,这对埃涅斯人来说多少有些逆天。
“五份烧卖,现在还是五十刀吗。”
“不了,这次就免费卖给你了。”阿山摆摆手,和以往一样熟练地打包好烧卖递给了希里乌斯。塞缪尔立刻伸手把那袋烧卖从希里乌斯手里扒拉下来,然后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
“你喜欢就好。”希里乌斯揉了揉塞缪尔的发丝,女孩立刻抓起热乎的烧卖往嘴里送,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着急的树鼠。
“你们都这么喜欢烧卖啊,真好……我能问一下这孩子叫什么吗?”阿山看着兴奋地往嘴里送着烧卖的塞缪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世界还不是太糟糕,生活还在好好的继续下去。
“缪尔塞。”总不能说塞缪尔,女儿和妈同名太怪了……虽然不是女儿和妈。
“很好听的名字,就像精灵一样。”阿山笑了笑,继续捣鼓他的包点了。
和老板道别后,希里乌斯带着还在吃烧卖的塞缪尔继续在商业街上漫步。
贝奥玛奇里的灾难带来的不只是伤害,还有种浴火重生的味道。比如这条新商业街上,随处可见的公用智能终端和全面应用的全息广告牌,脚下这在凛冬中依然温度舒适的控温路面。
一口气废弃了旧有的全部设施,新的设施直接应用了阵线联合最新技术制造,其产生的成果比之原来还要好太多。
阵线联合的技术割裂情况是比较严重的,因为各大城市之间交通不算便捷,资源的转移效率不高等因素,各种人类聚居点技术水平参差不齐。
阵线联合是典型的畸形发展。他们在智能技术上走得很远,在这方面恐怕能与塞得思埃相当,仅次于红月王国,但军事硬实力,却太差了。
这样的文明,在这个种族林立的世界上是很危险的。
不远处有一栋新建中的大楼,采取预装模组的技术让它的建造速度比之传统楼房快了许多,半年来的建造让它的基础架构成形,看起来很快就能竣工了。
那是IMAG的大楼。重要行为机械制造集团,一家阵线联合的高新技术垄断企业,也不知道这样的巨型企业的存在对阵线联合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它对阵线联合的科研事业贡献还是很大的。
两人经过IMAG大楼,再走出一段距离到了新的公交车站,搭上陌生的车走上了熟悉的路,很快就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前。
塞缪尔之前在地面的住所就在里面。
来这里是出于某种有感而发,想来这里看一眼。
这个小区位于城市边缘,幸运的躲过了贝奥玛奇里事变的波及,不像市中心和黑街那样被战乱夷为废墟。塞缪尔的房子半年没有打理,门面积了不少灰尘,这算好了,起码没有被人打家劫舍。
“有半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拿出钥匙打开门,希里乌斯随手扬去飘荡开来的灰尘,拉着塞缪尔走了进去。
在进门时,她注意到躺在门槛上的一个薄薄的信封。那是刚刚夹在门缝的,开门时掉了出来。看着不像广告,她顺手捡了起来,关上门。
“母亲大人,这里是哪?”塞缪尔看着对现在的她来说十分陌生的房间,扯了扯希里乌斯的裙角说道。
“以前住的地方,有段时间没来了。”希里乌斯打了个响指,积尘的房间一下子焕然一新。
把塞缪尔放置在一边,希里乌斯拿起了沙发边上的全息相框。熟悉的找到按钮,按下去,一幅模糊的图片从空气中浮现,在一阵颤抖后渐渐清晰起来。
这个相框的储能水晶还没空。
这张照片是刚到五号分基地时候拍的,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希里乌斯和少女模样的塞缪尔在照片上搂在一起,塞缪尔脸上的笑容很开心,希里乌斯是那种表情轻微的样子。
“母亲大人?”身后传来塞缪尔的稚嫩声音,然后轻盈的身子落在了自己的肩头。塞缪尔扒在希里乌斯肩头,一双金色的眼眸盯着希里乌斯手中的照片,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母亲大人的朋友吗?她和我好像啊。”塞缪尔看着照片上的塞缪尔说道,她的视线随即落到一旁的希里乌斯上。
“她和母亲大人好像啊。”
“她们是我的朋友,以前的朋友。”
“母亲大人的朋友……那她们现在在哪呢?”
“她们啊,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远到再也不会出现的程度。
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就把她放置在一边了,希里乌斯拿出在门口捡到的信封。信封上标注的地址是这间房子,而收件人却写的不是塞缪尔——是希里乌斯。
“嗯?我的信?”希里乌斯看着手中崭新的信封,有些疑惑。看样子,这是最近才寄来的,可为什么寄到塞缪尔房子的信会写着她的名字?
希里乌斯翻到寄件人,上面用塞得思埃语写着一个词。
“无锈铠……”有些熟悉,但一时没能立刻想起来代表了什么。希里乌斯撕开封装,拿出了里面的信。
“许久没有见面,希里乌斯勋爵,希望你能看看这封信。”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希里乌斯的记忆清楚了起来。
会称呼她为“勋爵”的只有一个人,无锈铠,一个游荡在大陆的古老幽灵。无锈铠是他的化名,因为他经常以一具全封闭盔甲面目示人,那算是他的身体。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两百年前,在安尼达尔新魔王登基的时候,不过后来安尼达尔内战再发之后他就离去了。希里乌斯记得最近一次见到无锈铠是在上次死前,那之后一百多年没见了。
他离开安尼达尔后跑到塞得思埃,在希路圣当了个特工头子来着。
“如果你没有得到消息,那我这封信就会是第一手信息了,我们确认到重生神教试图对迦南下手,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解放冥界,并使失控的无数亡灵肆虐大地,形成亡灵天灾。”
“迦南地区已经出现大量失控亡灵复苏事件,但还没有确切发现重生神教异端在迦南活动。魔盒事件塞得思埃已经了解,逃出的红衣主教冷爵是亡灵术巨擘,很可能是他要利用迦南的冥界。”
“如果可以,希路圣希望和暗月铁骑合作,处理迦南的事件。”信中的内容很简短,但也透露出足够的信息。
迦南出现了值得关注的亡灵复苏事件,无锈铠想要通过希里乌斯建立与暗月铁骑的合作。
希路圣,塞得思埃泛人类诸国联盟影子之下的特工组织,他们的关注代表了塞得思埃统括理事会的关注,迦南的事件看来比听上去的要引人注目得多。
他们想要拉上暗月铁骑一起行动。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合作意图,这算是国际纠纷了啊。这可不是贝奥玛奇里那种隐秘行动,也不是陆间海那次的独立行动,这是正式与政治实体下属组织的合作。
现在不是特别形势,还是需要考虑下国际影响的,毕竟暗月铁骑和双子岛一样声称具有政治独立性的,虽然在阵线联合没几个人认识,但国际上还是被不少人盯着的。
沧月最近就因为陆间海的事天天煲电话了。
“母亲大人,怎么了?”塞缪尔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脸色有些严肃的希里乌斯,伸手戳了戳对方的手臂说道。
从对无锈铠信件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希里乌斯把信收好,看向塞缪尔。
“没事,只是老朋友送了信。”希里乌斯微笑着说道。
“是照片上的姐姐吗?”
“不是,是其他的。”
“哇,母亲大人有好多朋友啊。”
“你长大了也会这样。”
“不,我有母亲大人就够了。”塞缪尔说着抱住了希里乌斯的手臂,小脸贴在上面蹭了蹭。希里乌斯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塞缪尔,脸上久违的流露出真心的微笑。
塞缪尔四处看了看,跳下沙发,然后拉着希里乌斯的手。
“我们去找莉莉丝阿姨吧!”塞缪尔说道。
“她会更希望你叫她莉莉丝姐姐。”希里乌斯无奈地笑了笑,牵起塞缪尔的小手站起身来。
“嗯,要不之后就搬这住吧,环境挺不错的。”即将合上门离开时,希里乌斯瞥了眼塞缪尔故居内部后,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