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罪人花戎

作者:韭菜蒜头 更新时间:2023/6/30 13:58:12 字数:4779

云巅之中藏有一仙山,此山坐落与云端,不与大地相连,凡人无从踏足。

有人乘着仙鹤穿越重重云海,在虚无缥缈之间窥见一青山轮廓,说是云中山,可在来往修者看来,云中岛反而更为贴切。

这一整座云中岛便是传说中的六大仙门之一的青云山。

青云山是这个修真门派的名字,传承已有千年,传闻从中出过仙人,辉煌至今,由九峰组成。

此时,青云山戒律峰内,一名红衣女子正跪在堂下,样貌凄惨面色癫狂,教人生不出一丝怜悯的情绪,心中只有无限快意,这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

“凌云峰弃徒花戎,违背门规,残害同门,祸乱天下,故意破坏青云山与丹楼之间的友谊,现废去修为,封入镇魔塔。”这相当于是宣告了花戎死刑,镇魔塔本就是关押世间凶恶之徒的绝地,如今又将花戎修为废弃,可谓是十死无生。

三百年前也在此地,同样是犯下残害同门的罪行,她却始终不卑不亢,她只是以平静到极点的口吻告诉众人。

“不是我,长乐不是我杀的。”

如今情景再现,她的眼中不在无畏,脊梁不在笔直,也不在有那般风华绝代之姿。

花戎哭泣、哀嚎、歇斯底里,她记不得这些废话,反正左右不过求饶。

可虽求饶,却不用实际行动反抗,那般愚昧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自己的修为废去,然后丢入镇魔塔,最后被魔塔第一层的一位淫贼欺辱致死。

梦中的花戎死不瞑目。

“呵呵,倒也有趣。”被关在第九层的花戎轻轻一笑,她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居然被放了出去,为的是对抗一个很弱小但潜力巨大的年轻天骄,依照梦中那天骄的成长速度确实可怕,当代无人可挡,青云山中有人与他有些仇怨,为了压制那少年居然将她放了出去。

左右不过无聊的梦境。

花戎只觉得可笑,两者间的争端仇怨如何她在梦中零碎的片段中无从得知,只是她知道,青云山不可能因此放她出去,尤其是风栖成为门派首席的情况,风栖还在,便不会为此而放她出去。

不过想想又觉有趣,便当作故事一般顺着看了下去。

梦中的花戎出来后被安排进入少年天骄的同一座学府,以学子的身份,花戎也确实压制住了那少年一段时日,只是好景不长,少年越战越勇,从被压制到战平,以至于到后来的略占上风。

花戎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不屑,不屑,略微值得高看一眼,这是个值得她全力以赴的对手,到最后败于少年手中,倾心于少年。

至此梦中的花戎便与现实的花戎完完全全地成了两个极度割裂的人,她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贡献自己的一切,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卑躬屈膝。

花戎又是觉得新奇地笑笑,这梦也是角度清奇。

镇魔塔中忽有灵力四溢在空气中。

镇魔塔一共十层,可上不可下,镇魔塔的第十层尽是穷凶极恶的真魔,被关押在绝灵的第十层永受煎熬。

第十层的每一位都是足以毁天灭地的魔头,第九层也不差,尽是真魔,只是修为更差些,给诸位时日未必不能超越第十层的魔头,只是入了镇魔塔便不会再有前进一步的机会了。

镇魔塔绝灵不说,还有炼化之能,每时每刻都在汲取其中魔头的力量、生命,要想在镇魔塔中进步是不可能的,便是保存修为也是极难。

只能吞噬,强大的魔头吃掉弱小的魔头来稳固实力、维持自身的存续时间,但魔头数量的减少,镇魔塔便又有了更多的余力来对付其他的魔头。

不吃会被吃,吃了便又更逃不出去,因此镇魔塔是绝对的监牢。

镇魔塔的空气中不会有灵力飘荡,且这些灵力的气息皆是有主的,像是与人打斗时泄露,不应是镇魔塔中的魔头打斗导致,所有的老魔都不会如此浪费珍惜的灵力,这涉及一种对灵力运用的技巧,在外界并不重要,是绝灵的镇魔塔中关押久了自己领悟出来的。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镇魔塔进新人了。

应是外界有了魔头被关进来时与其他的魔头动手了,灵力四溢,虽然稀薄,但在这绝灵之地显得格外明显,何况第九层的魔头都不是泛泛之辈,格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第六层。

身在第九层的花戎有资格有实力捕捉一丝外泄的灵力。

花戎揣摩着其中的力量,略微有些熟悉,心中疑惑。

是凌云峰的剑法?

青云九峰,凌云是三大主战峰中主修剑的一支,花戎二百年前曾是凌云峰首席,对凌云主流的苍生剑法极为熟悉。

苍生剑这门术法要求苛刻,非心怀天下苍生之人不可练,当年花戎也未能入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至少这位后辈不是因为什么穷凶极恶的原因被关进来的,或是冤枉或是别的什么过错?

这不重要。

花戎轻轻一笑,血色倒映在她的面庞,和善的笑意显得极为可怕,似有一种苦大深仇的感觉。

被关了二百年的青云峰叛徒,还是被凌云峰主、自己的师尊亲手送进来的花戎她会恨吗?

有魔头瞧出了剑法的端倪,见着那位曾经的青云天骄离开自己的位置动身便不忍心中一快,抓着机会便讥讽花戎。

“花戎,新鲜的金丹可得记得分本尊一份啊。”隔壁的监牢中,他被锁链锁着,一根残链贯穿他的身体,血肉模糊,心脏也被锁链刺穿,可想而知的疼痛,他却仍笑得出口。

九至十层尽是成了气候的真魔,不在乎他人眼光,不在乎世间律法,特立独行,有着自己的坚持和追求,他们的道心无坚不摧,花戎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罪恶滔天的魔头以最中立的眼光来看确实都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花戎并不喜欢,她敬佩这些家伙的道心坚固,也厌恶着身怀罪孽的他们。

眼前这位生在花戎的时代之前,曾留下不死魔尊之名,因难杀才在无奈之下关入镇魔塔,以岁月来一点点将他磨灭。

不死是假,只是难杀罢了,洞穿心脏也能倔强活着,确实有些手段。

花戎并不在意他的言语,径直离去。

同为囚徒,花戎的处境似乎比其他的魔头都要好得多,那些魔头都被锁链困住,封得死死的,而花戎身上却只有一根锁链不知锁在哪里,只是从她长长的黑发间垂下,拖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花戎的牢门也未上锁。

大抵也是她用不上,一副弱柳扶风之态,病怏怏的,伴随着锁链拖拽的声音才走上十来步却突兀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身形一晃,跌靠在牢笼边,缓了片刻才继续迈步行走,打开牢笼大门在黑暗幽静的第九层镇魔塔踏步前行。

镇魔塔前八层并未区分出牢笼,都是随意地关押着,九层和十层关押力度明显剧增,但便是如此牢笼之中再上枷锁也阻拦不住这些魔头相互侵吞来维持实力。

花戎离开了第九层来到了第八层,并拖沓着步伐逐步向下,第八层的几位皇皆是惊惧地看着这个从第九层下来的不速之客。

花戎看上去病怏怏的,实力也不怎的强大,拖曳着粗转的锁链艰难前行,时不时得剧烈咳嗽几声,脚步也虚浮无力。

“借过。”看着面前心中忌惮又怀揣着贪欲的众魔花戎温和一笑,随后便不再理会这些家伙,继续着自己的步伐节奏向下。

她居然可以去下层?!

众魔反应了过来心中生起众多念想,但还来不及将念想化作行动只闻一声幽冷的嗤笑。

“她可是花戎。”

此声在众魔心中炸开,不知怎的,这第八层镇魔塔中的妖魔竟乖巧地让出了一条路,此路直通第八层与第七层的连接口。

花戎继续前行,不甚在意地在众魔的见证下颠覆了镇魔塔被关押之人可上不可下的定律。

她迈过了阶梯,一步步地朝着第七层落去。

有魔立即尝试,被禁制重伤弹飞,落入众魔中沦为其他魔头维持自身的养料。

显然,可逆行者仅花戎一人。

原因为何众魔不知。

苍生剑意的气息在第六层,还得向下才行。

花戎继续前行,面前忽然有人拦路,是位魔修,不过并未见着花戎是从第八层下来的,只觉花戎羸弱美貌,应是不错的食粮或是寻欢的**。

花戎楚楚可怜地咳出几口鲜血,像是迷惘、畏惧地抬头瞧向这位身高八尺有余,骨健筋强的魔修,两人体型的差距映衬得花戎更是羸弱可怜。

——

镇魔塔第六层,一白衣绝色佳人使一宝剑对敌四方魔修,长剑雪白,有花草铭刻剑身,有血气弥漫。

白衣佳人名浮筠,当代凌云峰首席,手中是她的被本命器,浮筠为其取名白炼。

仙下共六境,练气、筑基、道体法身、铭道、洞天、至尊,浮筠年岁十九,尚在筑基,与这第六层哪怕关了百年也有道体法身实力的魔头相比简直过于羸弱。

浮筠并非被打入镇魔塔,她是奉门中命令来镇魔塔接人的,来接花戎的,为何是一个小辈来接罪人花戎,浮筠不知,也不在乎,宗门让她来,那她便来。

宗门给了她一玉令,携带它便不会被镇魔塔压制,且也能借用它来借取镇魔塔的一丝阻力。

镇魔塔中魔头尽是死罪,可杀,因此浮筠也起了历练的心思。

前三层毫无难度,第四层起便出现了难度,有资格关入镇魔塔之人又还能存活至今者多少有些能耐,也瞧出了浮筠可以无视镇魔塔压制的事实,这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邪魔围攻。

青云山本就被这些家伙恨透了,现如今你不仅可为他们滋补还能有着无视镇魔塔压制的秘宝,如何不动?

浮筠身为凌云峰首席,又得修仙法苍生剑,实力高强,径直杀出一条血路到第五层。

第五层浮筠没找到花戎,花戎并非死了,根据门中交来的寻魂灯指引,花戎不知何时去了更上层。

浮筠这个傻丫头真的追着花戎上了第六层。

第五层花戎尚且能战出一条血路,可第六层没能前行数十步便为五位邪魔围困。

一位秃头上刺青的怪家伙,一个人头人的躯干四肢却是野兽拼接的怪人,战了一圈下来,这怪人花花绿绿的豹足被浮筠卸了下来,他怒得扬言要拆她的脚拼接在自己身上。

还有三位,一位也是剑修,修的凶剑,杀伐之道,速成之法,杀戮越多实力越强,他剑法不行,但最为危险,苍生剑也尽数被他接了下来,其他人辅以攻击。

但他们还是小看了浮筠,浮筠手持白炼一往无前,拼着五人的压力杀了两人。

若是在外界,便是三人高出浮筠一个大境界也会被反杀,可这是绝灵的镇魔塔,一路行至此处补足灵气的丹药早被耗尽,浮筠又不知节省灵力,招式大开大合之下倒是杀了二人,但也导致自己进入末路。

对方固然也有这个困扰,只是三人本就境界更高,也储备着以其他魔头修为炼化出的滋补品用以短暂补充,又有人数优势,比浮筠处境要好太多。

灵气不足,现在招架四方攻击都难。

雪白长剑白炼与魔剑交锋,锋芒对碰间还得分心对付带着不知是毒还是什么奇怪东西的拼接人那散发着绿光的爪子,分出一掌,用技巧在攻击到自己之前抓住他的手臂以巨力将他砸进墙壁。

终是让光头得手了,一拳砸在浮筠右边脸颊,破开护体灵气后,他又加大力度,辛亏有护身法宝挡下伤害,免去了被一拳捣碎脑袋的凄惨。

他这一拳如砸在铁石上那般,却反倒激了光头的战意,灵力鼓动,力道再度一爆。

将浮筠砸飞,栽在地上,凶剑又舞着缠了上来,浮筠来不及调整只能握着白炼再战,浮筠已不是对手,白衣渐渐被撕裂得残破,血色侵染,白衣都揽不住了,不断地滴在这污浊的地面上。

颓唐间又被一拳打在了头上,威力不如刚刚的强,以局部强化的护体灵力勉强硬抗下,发冠被打散,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此处打斗自然引来了第六层的其余魔头的视线,虽都各怀鬼胎,却都未急着动手,诸位魔头在这里生活共存的久了,也难免生出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来。

忽然锁链拖拽行走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回响,伴随着血腥气,有人从黑暗中慢步走近,那身形不是多么伟岸,甚至有些瘦小,披散着长发一般。

镇魔塔第七层,一条血路直通第六层入口,没有尸首,这些尸首都是好东西,血肉可用于滋补己身,但这条血路也足以说明花戎的所为。

今天花戎杀的人有些儿多,只是没甚意思。

他们,太弱了。

第六层已无人识花戎,但那浇灌了一身的强者血液却教人不敢直视,连忙退避。

那边战斗还在继续,三人也注意到了忽然安静下来的第六层,那些叫嚣声停下,三人心生警惕放缓了攻势,以为这些魔头要搞什么变故。

镇魔塔中无论第几层皆是炼狱,本就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又被如同养蛊一样的规则逼迫,幸存者尽是魔中魔,彼此之间绝无信任。

正欲琢磨何事,只是仓促间撇到了人群自动让出那一身污血的花戎。

思绪顿时中止,还没思考些什么好恶,三颗头颅飞扬,那颗光头瞧着另外两个暂且联手的家伙那飞在空中的头颅,只余下些许迷惘,他也同样见着另外两颗滚落头颅眼中的迷惘。

几声闷响,三颗头颅落地,三具无头尸倒在血泊中。

花戎还在原地,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花戎嘴角正欲扯出一丝温和笑意,却猛地一抽。她扶倚着墙,一手捂着唇齿,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血止不住地被咳出,手掌根本藏不下,弄脏了一地,身形都咳得岣嵝起来,一连咳嗽了两分三十秒,才逐渐缓和下来。

若非那一身无法视而不见的污浊鲜血真叫人不敢信她是一位修者,简直是一位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凡间女子。

她稳了稳身形,扯出一个温和笑意,“没吓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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