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气几乎被抽空，整个空间都被某种奇怪的力量不断地压缩，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而在屋子中央的少年，此刻浑身赤红，额头不断有白气冒出，皮肤伴随着白气的冒出，慢慢变回了白皙如玉的模样，甚至头发也长了几分。
缓缓吐息过后的莫知非起身，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不错，又是好看了几分——开玩笑，是又强了几分。
距离突破到地灵三变第二阶段只差那一层膜，只要能捅破的话，眼下的妖魔就再也不能奈何自己。
不过这层膜，确实不知道如何才能捅破，临门一脚才是最难。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比往昔要安静和清冷许多，那些下人，还有武师，大多数都去投靠更有势力和更安全的城主去了。
也有少部分选择了去卢家，如今卢家和城主府两大势力越来越膨胀，几乎把持了城内所有的资源和战力，在妖魔没有彻底收缩完之前，只要有能力，想活命的。
都一定会去投靠这俩家，更何况这两家现在是明牌合作状态。
莫知非打算先把师父，方想，还有陆尘烟几人送出去，虽然玄心阵很吃灵力，但仅仅只是几个人的话，自己还是撑得住。
剩下的，如果突破了就带出去，突破不了，扔在城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出门的时候，陆尘烟在外面等了很久，手里拿着茶水和用来擦汗的毛巾。
“老王的药店被卢家人堵了，他们要拿走老王店里的药，方想带人过去了。”
“嗯，城主那边怎么说？”
“目前还没有反应，看样子是真的支持卢家，之后恐怕会难过。”
“无所谓。”
莫知非擦完汗后，喝了口茶，一路朝着大厅走去，安以轩此刻就坐在大厅中。
自从上次被伊锦儿打伤以后，她便一直在养伤，这几日也没有出来过，莫知非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此刻看上去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气息什么的，都很正常。
伊锦儿下手是真重啊，这一下确实差点就把安以轩给送走了。
只能说这丫头确实运气不错，刚好妖魔来袭，不然就算没死也会被自己师父给补刀了。
“咳咳，好久不见，咳……”
“看样子身体还是很糟糕？”
“已经好多了。”安以轩深吸一口气，“只是有些不舒服，其他都没问题。”
“那，要不要和你讲一讲现状？在你被伊锦儿击败的时候，妖魔来袭。”
“我知道。”安以轩看着莫知非，微微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伤得太重，意识不清，总觉得自己在面对的不是莫知非，而是曾经的莫风。
“来袭，就来袭吧，无所谓了。”
看着已经丧到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莫知非在旁边坐下来，陆尘烟也自然而然地离开，去处理别的事务。
“虽然妖魔确实可怕，如今的处境无比艰难，但也没必要这么快放弃。”
“你说，莫风的妹妹如果看见我，会是什么态度呢？”
莫知非伸手在桌子上擦了擦，表情多少有些意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不，只是突然有些，该怎么说呢，从梦中醒过来了，被伊锦儿，他的师父打醒了。”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还很硬气地说伊锦儿也有错吗？怎么就emo了。
“虽然我之前和伊锦儿说，她也有错，不全是我的错，但那只是嘴硬而已，其实我心里知道的，这件事情，就是我的责任，没有人会原谅我。”
安以轩恍惚着说道：“只是之前，我一直都心存幻想，自顾自地把自己当做是他的恋人，自顾自地认为，他的妹妹会原谅我，自顾自地觉得，如果他还在的话，不会怪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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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声音便越发的难以稳定，“但其实，我知道的，都怪我，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恨不得杀了我报仇，他的妹妹也绝对不会原谅我，就像是他的老师一样，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她们的话，我也……”
莫知非摸了摸额头。
“我觉得，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妖魔围城，大伙连活下去都快要成问题了，什么原谅赎罪之类的问题，等能活下去再说吧。”
“有什么关系呢？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本来就也没想着活下来。”安以轩有些凄凉地笑了一下，“在莫风被我杀掉的那一天，其实我就该死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胆怯地躲避自己该有的结局，一直懦到了今日，也是时候遭报应了。”
“那你还真是有够逆天的。”
莫知非叹了口气，“有什么关系，失手杀人，就失手杀了吧，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就算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错，他就没有百分之吗？没实力还硬装，最终大意被你杀了，他自己也有责任，哪来的资格怪你。”
“虽然可能有点不识好歹，但你说这种话，只会让我觉得生气。”安以轩趴在桌子上，“我知道你安慰我，但是，我不想听别人说他的坏话。”
“我是他的好兄弟，这点我还是能说的，当初那一剑，确实强的很，但是吧，仔细来讲，如果他稍微认真点，撑死也就是受点伤，不就是抱着轻浮的态度想要应付，连天伦山本家绝学绵力都没用，这才直接被杀，突出一个死有余辜，但凡认真一点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怎么说的，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
莫知非咳嗽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说过头了，万一被对方发现真实身份就不妙了。
“我猜的，当时情景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对不对？我太了解他了，毕竟知子莫若父。”
“你们是父子关系？”
“好兄弟一般会开玩笑叫对方儿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无知。”
莫知非弹了下她的脑门，“振作一点，活下去，本来不小心被你杀了，他心里就过意不去，你要是在消沉，倒是他就更愧疚了，放心吧，他妹妹不会怪你的，说不定还会感谢你。”
“啊？”
“毕竟，他和他妹妹。”莫知非耸耸肩。
“不说是情同兄妹吧，”
“就差一把信号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