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日，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伊锦儿便看见门外拥挤的人群。
安以轩正在给那些可怜的人发放一下食物，女孩看上去神色并不怎么好，甚至感觉消瘦了几分。
当初自己的那一掌，若是常人早就毙命，只能说安以轩确实是个好苗子，能接下这一掌不死。
若非是杀害自己徒弟的凶手，伊锦儿多少也夸赞她几句。
如果能入天伦山的门下，想必也是一代天骄吧。
把食物发放完的安以轩回头看见伊锦儿，愣了一下，随即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警惕，许久才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走到了中央的凉亭，把手中的篮子放下。
“又来杀我了吗？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要动手尽快吧。”
“下次吧。”伊锦儿也是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两个人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身体也没有恢复，真要动手，伊锦儿也没有把握很快拿下对方。
更别提，伊锦儿现在有些不想再去思考徒弟的事情。
“莫知非呢，出来没有见到他，陆尘烟也不在。”
“说是有点事，外出去了。”
安以轩目光呆呆地看着门外那些拥挤，脏乱的人群。
这么久的时间了，大部分连洗漱都做不到，毕竟现在水源也是个问题，之前两个大的水源都被妖魔污染占据，现在的用水都得非常节省。
更别提其他的了，如今就算是那些小有资产的家族，大抵上混迹的也有如乞丐一般。
换不了衣服，没法进行清洗。
有不少受不了的士族，甚至选择了自杀，反正继续等着大概率也是要被妖魔逼死。
还不如给自己一个体面。
安以轩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之前的话，只是我一时激动。”安以轩吸了口气，“我并没有要甩锅的意思，我也不是，想要苟活于世，只是，我必须要去见莫风的妹妹，等我见完他的妹妹，就任由你处置。”
“嗯。”
没想到会回答的这么轻松，安以轩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位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的前辈。
天伦山的伊锦儿，哪怕是在昆山门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曾经击杀过好几头妖兽。
后来一直隐居，按照记载，已经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物了，没想到看上去还是和小女孩一样。
和伊锦儿这位莫风的师父，安以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之前还打生打死，突然之间妖魔入侵，现在感觉，过去的那些仇恨，也都无所谓了。
反正，总归都是要面临死亡的。
很想和她聊聊关于莫风的事情，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沉默的看着那些难民。
“你觉得，莫风和莫知非，到底是什么关系？”
发呆的安以轩回过神来，看向伊锦儿，“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所以，我想找人确认一下。”
明明要确认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安以轩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
“莫风和莫知非，他们很像。”
终于，从别人口中，甚至是同样理解莫风的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伊锦儿就像是得救了一样，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大口地呼吸着，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是吧，是这样吧，不是我的错觉，他们两个，真的很像啊，我经常，经常就一不小心产生错觉，莫知非就是莫风，他们两个，说不定是一个人……”
“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吧，人死不能复生。”安以轩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但是，莫知非确实，和莫风很像。这点不能否认，我有时候也会产生错觉，但终究不是一个人。”
像是在解释，但也像是强调什么。
对于安以轩而言，和莫知非相处的日子，并不怎么让她轻松。
因为一举一动，太过于熟悉了，到处都是既视感，对方就连平时的一些小动作，小爱好，说话的方式和语气。
都和莫知非没有什么区别，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但是，安以轩不敢去深想。
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动摇，将莫知非当成莫风的替代品，移情别恋。
或许别人是可以的吧，但是，对于安以轩而言，那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
自己亲手杀了莫风。
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补偿自己的罪行，作为一个罪人，竟然在遇到了与莫风相似的人以后，产生动摇，想要移情别恋。
那已经不是不要脸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畜生。
不能动摇，一丝一毫的动摇都不能有，要一直，一直好好的想着莫风，自己已经是莫风的人了，下半辈子，是为了莫风而活的，也要为了莫风而死。
莫知非什么的，根本……
“所以，真的不会把对莫风的感情，移到莫知非的身上吗？”
轻声的询问，无论对于伊锦儿而言，还是对于安以轩而言，都有如巨石一样砸下来，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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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沉默了一刹那，立刻开口回复，不过这一瞬间的停顿，无论是安以轩自己，还是发问的伊锦儿，都是一样的察觉到了。
“那就好。”
伊锦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对于她们而言，光是有了动摇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带来巨大的罪恶感。
“不过，结果最后，我们却是要陪着莫知非死在这种地方。”伊锦儿有些平淡地笑了下，“也是蛮，无奈的。”
“说的也是，不过，能得到莫知非的收留，已经相当不错了，外面有许多武师和普通人过的日子。”安以轩指了指门口的那群人，“很惨，据说城主府和卢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也不知道莫知非从哪里弄到这么多资源，生活几乎察觉不到区别。”
“真是个神奇的小子。”
“是啊，真的很神奇。”
两个人如此念叨着，“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
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两个人同时产生了一些幻想，而后又将自己的幻想打碎。
“今晚，莫知非说让我们去城边，据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情？”
“总不至于会比死更糟糕。”
“也是。”
……
（我感觉到了……我正在创作……不朽的篇章（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