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久远的记忆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久远到十三月都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记忆。记忆的内容很简单，他在看一颗小树。但是这个世界只有一棵树，周围都是虚空，连色彩都没有。他只能看那一棵树。
那棵树并不会长大，但是却开了十三朵花。但是这些花朵没有色彩，没有光，人眼是看不到的。对，是看不到的。
十三月自然也看不到。是的，除了那棵树什么也看不到。很久远记忆，很久远，似乎是刻意安放的，是造假货色。
铃月震惊的看着十三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快要崩塌了，如果说之前十三月的表现还是人的范畴的话，那么现在十三月的表现可能就是非人了。神？你见过这么废物的神吗？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加令她着急的事情，那就是十三月的双眼失神，整个人僵硬的坐着，就像个死人一样。
“喂？十三月？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
十三月眼中只有那颗小树。但是渐渐的，他逐渐看清了十三朵花。眼前的世界竟然慢慢开始有了光彩。但突然只听见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变得支离破碎。
“不能以常理来思考，那么……有办法了！”铃月提起拳头朝着十三月的脑袋狠狠砸了一拳，十三月瞬间清醒过来了，用着很奇怪的语气说道：“还能在见到你，铃月。”
“我们刚才不一直在见吗？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铃月疑惑的指着十三月的眼底，“你……流泪了吗？”
“啊？这就是泪水吗？”十三月惊讶的说道。
“是疼的吗？对不起刚才打疼你了。”
“不会，我感受不到疼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因为相隔很长时间见到你吧。”
老实说，现在铃月很想给神神鬼鬼的十三月一顿痛骂，但是现在她却根本做不到，因为太怪了！铃月仔细的观察十三月的新形态：
一头齐肩的黑色长发，头顶却有着一缕洁白的呆毛，微微的偏着头，用一副疑惑而迷茫的大眼睛望着你，又可爱又呆，略尖的脸颊，俊挑的稍眉，微微嘟起的嘴唇，两只手自然的放在腰前微微交叉，这让铃月根本不可能像之前对待十三月一样暴力相待啊。
“你……这是障眼法还是真的？”
“真的啊。” “头发是真的？” “真的。” “胸也是真的？” “真的。”
“怎么做到的？你开挂呢？”
“要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了，简单来说就是塑造灵魂形态然后拟合身体形态。”
“听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这……太怪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了。”
“只是换了副皮囊罢了，为什么铃月会这么在意呢？”
铃月觉得这是十三月在反讽自己只看脸，但是……铃月很想给自己辩解一番，但是她最后选择了坦率承认：“外表就是很重要啊，人就是被外表影响的东西啊。而且，你一个男的突然变成一个女的，怎么想怎么奇怪了。”
十三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灵魂状态有时候就是与外在状态有些差别。”
“对了，你之前说我可爱，是指我长的很可爱对不对？”铃月好奇的问道。
“我看不见外在，我一直看的都是你的灵魂形态。的确很可爱了。”
“那具体是什么样子呢？” “说不出来，反正我觉得很可爱就是了。”
“那你自己的呢？”
“我自己没有灵魂形态，其实在灵魂上我没有性别，甚至没有种族。无论是男是女其实都是在这个世界创造的壳子，当然了，也可以是小狗小猫，甚至是小石头。”
“你不喜欢这个壳子吗？”十三月呆呆的问道。
“还好了，就是转变太大了一时间无法接受了。不过这样的三无少女的确很可爱了，就像是动漫里的一样了。”不过铃月的语气的确不是那么友善。
“那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都在你的灵魂上刻印着的啊，你的一切想法都在上面啊。”
“能不能把这个能力关掉，这非常冒犯别人的隐私啊。”
“我控制不了。
“好吧。”铃月承认了，“的确是感觉有些失落，和嫉妒吧。因为我觉得你比我纯洁哎，这可让自诩纯洁的我很受打击唉。。。而且，我觉得你比我好看，我很难过。所以你还是变回去吧。”
“哦。”十三月呆呆的点了点头，又变回了男生的形态。着实让铃月送了一口气。
“你一直都用男生的形态来生活吗？”
“之前曾经尝试过用女生的壳子，但是总是被侵犯让我感觉很麻烦。好像也说不上麻烦，也说不上不喜欢，反正……还是感觉男性的壳子更好一些吧。”
“被侵犯？十三月之前被人欺负吗？”
“是指殴打虐待之类的吗？那种倒是有吧，不过我不会记。”
“怎么会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了啊？按道理不会吧，而且，你说的应该不会被哪个了吧？”
“那是明面上的世界，还有暗面的世界。”
铃月轻轻抱住十三月，温和的安慰道：“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我从未感觉难过。”
“我会觉得难过。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以后十三月会过上幸福和平的生活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十三月揉了揉眼睛，眼前是熟悉而陌生的房间，熟悉而陌生的体温，熟悉而陌生的人正在温柔的抱着他。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纷飞的雪花粘上了赤红的鲜血，在空中飞舞，将世界染的血红。寒冷在鼻尖抽搐着发抖，它在畏惧。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废弃的墙角，肮脏的体液，暴力的痕迹，破碎的布片，掺杂着泥土混合凝固。如同垃圾一样瘫倒在垃圾堆里，毫无色彩的双目凌乱的望向被污渍遮挡的天空。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跳过一个有一个山阮，从光明到黑夜，再从黑夜转向光明。被斩断的四肢竟然开始重新祈祷。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跳动的荧幕，一瞬一瞬的闪烁，被封闭的自由，睁着迷蒙的双眼，刺向未知的栏杆。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还是那颗小树，上面开满了十三朵花。
“铃月，谢谢你。”十三月突然笑着说道。
那一刻，这些都不是他的记忆。
现在才是他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