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吉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培养皿中那个宛如异形般的生物的后半段，那并未被外骨骼包容的肌体，已经开始不断的以非常不规则的方式蠕动了。
在座的诸位眼力都是不错的，都看出来了蠕动是因为体内的内脏互相挤压，互相倾轧所造成的，换句话说，这是爆体的前兆。
“啪。”终于，那个生物的后半段炸裂开了，而坐在波吉亚对面蓓尔的脸上，溅上了那个怪物的体液。
“这是你亲手造出来的生物，对吗？不是自然繁殖所得的，对吗？”但是蓓尔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略显机械的问出了这句话，连瞳孔中都没有了焦距。
“是的，我创造的。”波吉亚点点头。
“教义上说，创世神花了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生命，并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繁衍。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将这个世界交与克里斯唯一神裁定掌管。”
“教义的意思是，只有创世之神才能创造生命吗？”虽然波吉亚还在平静的提问，但是众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
虽然诸位法师对于克里斯神掌管世间的这个说法不感冒，但是创世神创世却从来没有被置疑过。
法师们的目标是成为神没错，但是创世，创造生命？那个实在是太远了，不属于法师的研究范围。
“是的。”
“这是正确的发言。”波吉亚笑了笑，打开窗户，将培养皿扔了出去，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所做的，并不是最终意义上的创造生命，而是将现有的生命加以改造，融合两只虫子的灵魂和我的肉体，加以改造。”
“这和创造这种从无到有是两种概念，创造灵魂，终究是神的权力，而我只是那个窃取神明权杖上的宝珠，并利用它的人而已。”
“那个小生命就如同推论中的古神，这两者虽然都非繁衍所得之物，不过终究是生者的残骸上面诞生出来的生命……他们的本质如同亡灵，不过和亡灵相比，他们有血有肉。”
“神造生命。”波吉亚用非常坚定的四个字作为结尾。
“是这样吗？”蓓尔的眼神突然间有了焦距，然后急切的问道。
“是的。”波吉亚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他也没想到，随便造一个小玩意儿就能给他们这么大的打击。
老子只是想造个推想中的古神简版，证明一下推测，玩一玩啊！你们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是怎么回事？
还扯上了创世和生命这么高大上的命题。
“也就是说，古神真的是有可能如同冒险者公会的资料中所说的，残破众生的产物？”无名略显强硬的转移了话题。
“参考一下亡灵，你就会发现资料中的内容其实是有理有据的。”而波吉亚也紧接话头，不让上一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
“亡灵凭依生者的残骸，燃烧着灵魂的火焰，以对血肉和灵魂的执念为动力，长存世间。而古神，也是一样吧？”
“你是说，古神有可能是披着血肉之躯的亡灵？”
“具体还不能下定论，罗兰叔？”波吉亚摊摊手，然后叫了一声一直在沉默的罗兰。
罗兰曾经是和古神交过手的，自然知道的比别人要多出来不少。
“我和一个古神交过手，人型，穿着……类似法师长袍的衣物，手握法杖，境界气息高出半神，不是众多生物残缺体那样胡拼乱凑出来的怪物。”
众人都惊讶了，和古神交过手？
要知道，半神成为古神仆从可是有先例的，罗兰居然敢去干那种事情？
而且古神的行踪难测，到底要上哪找一个古神去？
但这些都是罗兰的隐私，大家也不好发问。
所以大家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了对古神的描述上。
人型，穿着法师长袍，手握法杖？
你确定你是在指古神而不是什么邪教法师？
但是根据罗兰所说的这些特征……古神其实是人类？
这和冒险者公会的推论完全不一样啊？
“到了，见了，拿下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莱恩挠了挠头。
他最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推测了，让脑袋里面大概只有三根筋的他去想这些，实在有些勉强他。
不过怎么说？脑袋里面筋太少的这个提议倒是直至核心。
是啊，既然罗兰能和古神干架，那么多上几个人就能擒下来吧？
到时候再问比坐在这里空想要好很多吧？
“也是。”罗兰点点头，以示赞同。
回过神来的蓓尔同时也点点头。
皱眉思考了片刻之后，蓓尔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波吉亚。
“你不止能创造出这样只能活几分钟的生命吧？”
“脸上。”罗兰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面拿出了手巾，帮蓓尔擦了擦脸。
——蓓尔在震惊之余，忘了溅在她脸上的那个不明生物的体液了。
“诶？哦。”蓓尔的身体微不可查的紧绷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装作一副非常正常的样子，任由罗兰在她的脸上擦拭着。
蓓尔的内心中：哇！罗兰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吗？
不得不说，大叔和萝莉的互动，看着也是莫名的和谐嘛。
如果不计较这个大叔已经是一千多岁的大叔，那个萝莉已经是一百多岁的萝莉的话。
“当然不止了。”波吉亚略带自豪的说道“我的身体就是生物炼金的成品。”
“……”
车厢中陷入了平静，只有掠过车窗的风声在呜呜作响。
哦，罗兰没有静下来，他帮蓓尔擦完了脸，然后将手巾默默的装回了空间戒指里。
“炼制……身体？”
许久之后，蓓尔才开口说话。
但是刚刚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艰涩。
“别那么惊讶嘛，我族的身体和你们的身体性质是不一样的，所以炼制一个躯体还是很简单的，不过肯定这是相对而言。”
“我族核心是魔晶，肉体可以舍弃掉，然后重生。”罗兰说道“不受肉体限制大概就是我族拥有这么长寿命的原因。”
“所以说，我的身体其实就像是……兽类的毛发和爪子一样，对我来说，制造魔族的身体就像给兽类制作一张兽皮或者是爪子一样，别太惊讶了。”
“这样……啊。”蓓尔不知为何突然一副非常受打击的样子。
“不过我族的生殖和其他种族是一样的，不是什么另类晶体生命的繁衍方式……只不过出生的时候，都是魔晶而已。”波吉亚看着睡梦中嗫喏着小嘴，不知道在梦到什么吃的的瑞比特酱，微笑着的说道。
“而且、魔族和其他种族都能通婚，后代也都是魔族。”波吉亚捏了捏瑞比特酱的小鼻子，这样说道。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在说瑞比特酱和他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蓓尔却听得慌乱中带着些期待。
这么说，我和罗兰也是有戏的了？
不对，在乱想什么呢！
蓓尔将心中的杂念抛诸脑后，然后抬起了头，对上了波吉亚的脸。
……脸上带着高深莫测微笑的波吉亚让蓓尔有点慌。
被看出来了吗？
不对啊，我和他接触才不到这么点时间，他怎么就看得出来？
“哎呀，偏题了，本来是在讨论创造生命的事情的。”波吉亚看着蓓尔的脸，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将话题拉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不过、你把“创造生命”这四个字咬的那么重是干什么啊！
蓓尔咬了咬牙，然后悄咪咪的瞥了一眼罗兰，然后愣了愣。
因为此时的罗兰双目中毫无焦距，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莱恩……从刚才波吉亚在说繁衍，生命的时候，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对于一百四十多岁的FFF团团长来说，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悲伤了，他根本插不上话。
默默的在心中拿起火把和汽油才是莱恩才是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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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吉亚曾经身为王子殿下，现在是魔王，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好，这几天的时间，看看蓓尔对罗兰叔的态度，他就懂了蓓尔在想什么。
而且……可以看得出来，罗兰对蓓尔并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罗兰在以前，身为魔族的征东将军，先王的左臂右膀，可是有不少人追的。
但是罗兰却对任何人没有假以辞色过。
结合以前看现在……罗兰对蓓尔的态度就稍微有点暧昧了。
一千多岁的罗兰，可以说是正值壮年，在这个年龄娶妻生子也是正常情况。
自己单身了四百多年的波吉亚，也很想让罗兰脱团啊！
至于波吉亚？他是个怪胎，老早就开始给自己养成配偶了——精灵族少女，魔族大总管赛巴斯。
所以，尽力撮合一下罗兰叔和蓓尔，波吉亚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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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叔？在想什么呢？”波吉亚伸出手，在罗兰的面前晃了晃，让他回过了神。
这也是蓓尔想问的问题。
“在想先王。”
“……”波吉亚沉默了。
先王陛下可能是魔王中任期最短，死的最早的一个了。
不过他在开疆拓土上面的功绩，却丝毫不亚于魔族的前几位君主。
虽然如此，但是他在千岁有余的时候就离世而去了，留给波吉亚了一个稍微有点烂的摊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波吉亚今世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