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过了不知多久。
……就在芙蕾德莉卡.修坦贝尔格在一阵朦朦胧胧的感触中,取回自己的意识的同时。
泛上她全身的,是剧烈的眩晕和脱力感。
…头好痛。
全身也酸酸麻麻的。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用依旧有些模糊不清的意识回忆着。
接受了父皇颁发的任务。
然后,自己是来到了训诫监狱的最深处。
和那名坏蛋狱长一起验收…被囚禁在这里的那个女人的成果。
然后…对了。
那家伙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
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这么说来的话、现在的自己应该…!
“——呜!”
发着仓猝而惊讶的声音。
蓄着长长白发双马尾的皇女如梦方醒地睁开眼。
她本来想用手掌撑着地面起身。
可却发现双手无法动弹、更传来一股莫名的紧缚感——
显然,她的双手,是已经被对方用什么东西给捆绑住了。
应该是绳子一类的吧…?
“…有做个好梦么。芙蕾德莉卡小姐?”
而如同欢迎她觉醒的礼炮一般。
凭空响起的,却是温和的问候声音。
而自不必说。
仅仅只是数个小时的相处。
这声音对于芙蕾德莉卡来说,却是已经可以划入“熟悉”的界限了的存在了。
“你——!”
…芙蕾德莉卡转头猛地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正是那名看似清秀的金发男子、罗恩.布雷泽的身影!
只不过…
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长椅上。在他的怀中则是懒洋洋地趴伏着谁的娇躯。
那道就像是趴在主人身上发呆的宠物猫一样的身影——
那正是如今,已经和芙蕾德莉卡分道扬镳的莉兹。
“…真有趣。该说你们是称职过头的演员…事到如今竟然还在做戏么?”
见状,芙蕾德莉卡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说道。
“做戏?…不。我想这中间有些误会,小皇女殿下。这位人物…1127号囚犯,在我的教育下、改过自新了是公认的事实。”
但罗恩摇摇头。毫无愧色地说着胡诌八扯的言语。
“方才之所以对您做出那些大不敬举动实属意外…如今被迫这样谈话也并非我心所愿”
“不过,如果您能够不计前嫌、并且…保证不把今天看见的事情告诉给他人的话。”
“我可以现在就将您释放、并给您正式地道歉赔罪。这样如何呢?”
跟着,半是利诱性质地,他以平淡的语气开了口。
…芙蕾德莉卡也不是笨蛋。
被像这样地捆绑起来、又被拘束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做出抵抗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倒不如同对方虚与委蛇,先获取自由再说…
更何况那名狱长罗恩摆出的交涉态度,现在看上去还是蛮诚恳的?
可是、尽管如此…
“…呵。呵呵…你呀。还真是…”
一股深刻的不适感却是反而冲上了芙蕾德莉卡的心头。
在莫名的感情的驱使下。
“一如既往地令人不快…!”
跟着她只是转过头撇了撇嘴、语气不屑地说道。
(…对。我必须…讨厌这种温柔的家伙。不能…接受他的提议…)
只是、在她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内心深处。
似乎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声音反复地强调着——促使她这么去做。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仗着父皇和拉尔斯帝国的荣光,在下水道里苟延残喘的老鼠…!像你这样的家伙…如果不是为了监管那个贱人的话、我连和你说话都觉得有够羞耻了…!”
芙蕾德莉卡冷笑着。连珠炮似地开口嘲讽。
“…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既然都对我做出了这种事情的话,你应该知道代价是什么吧?我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了、只要…”
但令人遗憾的是——
在场的两人,似乎都没因此而露出多么惊讶的表情。
“您看。我说过的吧,主人?…她的话,可是个光靠商量…完全没有办法说服的对象呀。”
只见,像只在晒太阳的猫咪一样眯起双眼。
枕在罗恩膝盖上的莉兹懒洋洋地开口说道。
“是啊…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放弃交流的尝试嘛。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我是判断错了…”
而罗恩也是随意地回应着。并且、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想起来,摆出这种姿势还是她主动要求的。
说是如果对方醒来的时候看见这样…便可以进一步地糊弄住对方、撇清嫌疑。
罗恩想来言之有理,便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只是看如今的这副情景。
这最后的柔和的希望,估计也是泡汤了啊。
所以罗恩轻轻地将枕在自己腿上的莉兹扶起。
而后从长椅上起身,迈步走向被手铐和铁链束缚在室内一角的芙蕾德莉卡。
“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对方逐步逼近的身影,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
“…不干什么。”
罗恩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而稍后,他的面庞上就露出了相当经典的反派式歪嘴邪笑。
如果用稍微抽象一点的话语描述的话,那简直就像是个…
根号符号一样。
该怎么说呢…只能说,看得出来他确实在努力了吧。
不过,即使是有些拙劣的皮笑肉不笑。
在这种被封闭的窒息范围内,也足够让人感到压抑——
不如说、说不定正因如此才更为可怕。
“只是…皇女殿下。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呢?”
就是挂着这样说玩味不玩味、说愉快不愉快的笑容。
他渐渐走近了芙蕾德莉卡的身边。
“问题…哼、什么问题?这种欲擒故纵的方式我可不会怕你…直说就好了!”
即使是在外恶名昭彰的第三皇女也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您的姐姐。莉兹.修坦贝尔格…明明过去是那么一个刚强又正直的存在。为何如今却不止身体…连心灵也一样沉沦的原因。你有考虑过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
芙蕾德莉卡翻了个白眼。似乎是觉得这问题由于太过简单而显得有些不知所谓。
“除了因为你给她烙印上那个奇怪的羞耻纹章的原因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欸。”
可是、跟着——
芙蕾德莉卡的脑内便不由地划过一个可能性。
紧接着她的面庞便是泛上一阵煞白。
声线里带些颤抖地,她开口了:
“等等啊…难、难不成…你要给我。也…也烙上那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