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斯托斯,位于浮世绘区的武斗帮派,运营的事务包括走私,刺杀,以及各种廉价义体的出售以至人口买卖。他们的触手遍及整座月城的黑暗面,与此同时,这群亡命徒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公司狗。
作为流井公司所豢养的爪牙之一,赫菲斯托斯接住公司的援助逐渐蚕食了浮世绘区的其他所有帮派,实际上,如今,他们的势力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在破败的浮世绘区称霸,而首当其冲受到他们威胁的,便是坐落于浮世绘区与物语区边缘,曾经林氏所成立的反抗组织——英灵殿。
虽然有着这样霸气的名字,但组织如今的状况可谓不容乐观,只能蜷缩在一边苟延残喘,尽量避免同赫菲斯托斯的大规模冲突,尽管如此,灾难依旧紧迫,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算如此,所有的成员还是在这一天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中有经历过审判日的老人,也有最近在找到这个地方的新成员,而他们投向广场中央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他们的眼中,多日以来因为威胁而灰暗的眼神中,第一次充满了期待。
这座地下室是按照核危机避难所的规格建造的,是组织处于全盛时期的缩影,那个时候,舆论,财富,还有军备,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似乎只差临门一脚,最后的屏障就会被打开,而新世界的大门即将到来。
而如今,只留下充满锈迹的铁板,还在默默叙述着过去的故事。
万众瞩目的少女还没有登场,她坐在地下室的暗房中,在她身旁站着的,是双目漆黑,不见光面的兜帽人。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低下头,用那双似乎已经见不到光明的眼睛审视林依雪俊美的脸,“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命运。命运曾垂青于你,也曾将你抛弃,而现在,你就是命运。”
林依雪没有回答男人难懂的话,她只是专注地平视前方,将杂念慢慢驱赶出大脑。
“去吧,你的抉择将会决定我们的命运。”
少女站起身,推开了门。
霎时间,熙熙攘攘的大厅里,所有人停止了交谈,无数道目光向着发出声响的门扉望去,在那里,黑发黑瞳的少女从室内探出头。与一些人想象的不同,少女的身体看起来娇弱无力,甚至没有配备身体强化的义体,即便是那些久经战阵的老人,也无法从这个单薄的少女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强大。
如果说以前的林依雪是一柄出鞘的利刃,现在的她就是一块将一切内敛于体内的玉石,外在朴实无华,于寻常石头无异,但其内在,却是不见其底的深潭。
人群中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随机变成了大声的谈论与嬉笑,而率先走出来的,是一个梳着朋克发型,套着一件淡褐色夹克的年轻人。
“喂,你就是那个林氏的后人,怎么不拿出你的剑来?据我所知,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些活在一千年前的老古董才对?你身上怎么没背着把剑,啊?”
“喂,安德森,态度放尊重点,这可是我们的大小姐,你说对吗?”
一旁站着的,似乎是他同伴的男人语气轻浮地出声责备,但从他略带轻蔑的语气就能看出,他根本没把这样的劝阻当作一回事。
本来没有一点反应的林依雪,在听到“大小姐”这个词之后,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变化,而那张木偶一样毫无生气的脸,浮现出了生物的表情,但这不是人类的表情,这是万兽之王才会露出的表情——
林依雪没有理会那人的挑衅,径直向前走过去,似乎没有听到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表演。
“喂,”被无视而略感到一些不爽的安德森伸出手,想要阻拦住林依雪往前的脚步,在他的感觉中,只需要使出一点点力气,就足以将面前这名弱不禁风的冷漠少女给拦住。
但就在他的手要伸出的同时,他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这双眼睛中没有一丝光芒,而身上披挂着的奇异斗篷则给人以怪异的压迫感,让安德森下意识地一缩,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
“该……该死……”
连续两次面子被折,安德森的心中略微有些不爽,然后,他大声地叱问道:“你这种人怎么配当我们的首领?我们是因为不公而向公司霸权宣战的,像你这种因为家族的缘故缩在其他人后面的家伙,不就是我们要推翻的对象吗?
“我绝对不允许我们斗争的果实被你这种家伙篡夺,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战士用鲜血换来的,而你这个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力,就想要坐享其成的家伙,凭什么成为我们的领导者?“
人群中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而站在安德森一侧的年轻人更是夸张的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颇有一份想要来进行一场械斗的趋势。
林依雪没有注意身侧的喧闹,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是组织的心脏之所在,是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位置的地方。地下室的暗道,此刻,从暗道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如果放在寂静的环境下,本应该清晰可辨,但此刻,在人群的喧闹中,不速之客正在暗道里,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如果没有我的话。
就在安德森想要再次大声喝问的时候,林依雪停止了时间。
随即,时间开始流动,而脚步声却已经消逝于无形。
黑色眼睛的兜帽人抬起头,看了她一样,随即又低下了头,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喂,大小姐,我在向你问话呢,明白吗?回答我!“
“没错,就算你是林家的人,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
“林小姐,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仿佛有些看不下去,兜帽人从中插嘴,但这句话却令人群中质疑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而安德森更是大声质问道,
“我们要将我们的胜利果实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哑巴吗?“
年轻人们爆发出哄笑声,看到场面上的气氛渐渐变得由自己掌控,有些得意的安德森大声开口:
“这是一场我们的战争,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战争,不是属于某个新贵族的战争!“
林依雪看着这场小丑的闹剧,她对此不感兴趣,便转身走回了暗室。
就在这时,安德森嘲弄的话语传进了她的耳朵。
“听说她之前待的地方被公司的人一扫而空,费了老大劲才从公司抢过来的流井大小姐,竟然什么都没动就这么送回去了,依我看,她早就已经和公司串通一气了吧1“
为什么,这几句话,会如此弹拨自己的心弦呢?
难道说,那个少女,自己本该要杀死的少女,真的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