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躲在屋顶上看了全程好戏的司马凌则是面带微笑的从阴影里走出来,抬脚一跃,轻飘飘的落在两辆大车中的一辆车上。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用一把小刀子隔开蒙住大车的油布,露出一个个大木箱子,还有一筐筐的药篓子,看起来应该装的是收来的药材。司马凌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扫了一眼这些木箱之后将目光落在其中一口箱子上。先看了看箱子上的封条,还有那把结实的铜锁,随后伸手一扯就把那铜锁直接给扯了下来。
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黄金,还有一个小匣子。司马凌打开小匣子看到里面装的都是银票,还有十二颗夜明珠,以及数条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珠串项链,以及一对翡翠玉髓雕成的小马驹。
司马凌舔了舔嘴唇,从腰间解下一物,那东西原本看起来像腰封,其实是一张大口袋缠在腰间。接下来,不到片刻功夫,司马凌将巷子里的黄金和那小匣子装入口袋,然后扛起来就要走。
「朋友,请留步...救...救救我...救我...」
司马凌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去,只见药铺门里有个人正艰难的往外爬行,一边爬一边口喷鲜血,气息微弱,恐怕随时都会死。
司马凌扛着大口袋,一下越过几米远,落在那人身边,然后慢慢的蹲下身打量他。这是一个身穿绸缎衣服,面白无须的汉子,大概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相一般,但皮肤似乎保养的很好。司马凌一眼就看出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妙,魂魄不全、阳气枯竭,想来是被刚才的恶鬼所伤,但他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又怎么会没当场死去,这让司马凌很好奇。
司马凌琢磨的时候,忽然瞧见他脖子上挂着一块残破的玉片,那玉片原本应该是翠绿色,如今已经黑不溜秋不说,还布满了裂痕,竟是一件耗尽了威能的法器。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凭借这块玉片而保住一口气,但他也只能到此为止,魂魄受创如此严重,体内的阳气又被吸取殆尽,除非遇到真正的天仙,否则活不过十天半月。
那汉子看清楚司马凌的脸之后,立刻惊喜的说道。
「啊...居然是你!太好了,是...是伶优子爵啊!老天有眼...子爵大人,救我。呃啊...还有,请子爵大人速速前去通知我家主人...」
司马凌看着这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汉子,不禁面带讥笑的说道。
「哎...第一,我跟你家主人不熟,我为什么要帮他呢?第二,你说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多好,本来你或许还能再活个几天的,可你为什么偏偏就在这时候认出我了呢?」
说完,司马凌面色一狠,手指对着这一脸错愕之色的汉子轻轻一弹,指头弹出的时候打中了他的眉心,一道强大的真元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脑细胞。这汉子瞪着眼睛低下头去,不一会儿就从七窍中流出血水来。
司马凌扛着那大口袋起身,以法眼观瞧,确认再没有一个活人之后,立刻纵身越上一旁的矮墙,然后翻过墙头离开此地。
约莫在黑暗中跑了将近两里地,在临近城墙附近的一处沿河的河道拐弯处,一辆马车正静静的停在一株翠柳下。赶车的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正躺在驾车的位置上,一条腿耷拉着,另一条腿踹着车辕,用一顶草帽遮住脸在那冲盹儿。在司马凌上车之后,少年听到动静,便一股脑的爬起身,然后开始驱车离开此地。
马车里的空间还算宽阔,除了司马凌之外,还有给他开门的汉子,那汉子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有着一头金发、一双碧眼,长得英俊不凡,头发、胡须都是卷曲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中原人,身上的衣服五颜六色,极为讲究。
此外,还有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少年,怀抱一把像刀不是刀,像剑不是剑的武器,模样俏丽,长相甜美,若不是看到他有喉结,怕是会误以为他是个姑娘。这少年长得白净,年纪也不大,一头齐肩短发乌黑透亮,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衣服上一个褶皱都没有,脚上穿的也不是中原人士的布鞋,而是几块木板自成的木拖鞋。见司马凌上车,那抱着武器的少年也只是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并未说什么话,自顾自的吃着一袋像是豆沙馅糯米团子的零食。
但很快,这个少年忽然眉头一皱,紧跟着就放下零食并痛苦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同时面色凝重像是不能呼吸了一样。
司马凌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那个金发碧眼的汉子耸了耸肩,兀自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那少年的后背上。
「咳!噗...咳咳...」
那少年被他一拍,本来噎住的糯米团子立刻顺势滑入胃袋,瞬间解除险些被噎死的危机。
那金发碧眼的汉子笑着递给少年一杯水,少年感激的喝了一口,然后扭头问道。
「主人,事情顺利吗?」
「还好...虽然跟计划的有些出入,但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说话间,那少年一脸愉悦的望过来,眼中死气沉沉,他的眼睛散发着猩红色的光,毫不掩饰那对嗜血的渴望之情。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妖冶,透着一股子冷酷且怪异的吸引力。
「主人,刚才在城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手呢?白马庄的那些人,没一个能打的,即便是让露西安出手,也能省却麻烦。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城内...」
说话间,一个棕色头发的姑娘拿着一尊充满异域风情的酒壶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轻柔的放下酒壶,端起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琉璃酒杯,笑意吟吟的给司马凌奉上。
司马凌任凭金发碧眼的男仆为自己脱下夜行衣,然后换上一身月牙白的便装,一边任由仆从用熏香给他掸去身上沾染的异味,一边接过金发碧眼的少女奉上的琉璃酒杯。
他不紧不慢的摇晃着酒杯,又凑到鼻子前闻着那琉璃酒杯中散发出的诱人的香气,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
「丹尼尔,你酿的葡萄酒比御赐的西域贡品还要好!」
被主人称赞,那名叫丹尼尔的金发碧眼的汉子矜持的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含蓄的表达了一下他的自豪之情。
轻轻的抿了一口葡萄酒,润了润嗓子,司马凌这才看向那个抱着武器的少年。
「樱井类先生,我只是偶尔想要体验月下漫步的乐趣,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有时候是很任性的。」
樱井类将怀中抱着的兵器换了另一个臂弯,冷漠的笑了笑,然后又拿起那包糯米团子样的零食吃起来。司马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说道。
「这次...勋贵集团损失不小,念王府那边死了九个高手,其中还有一个初入化境的供奉。白莲教一个修炼魔功的好手重伤,嗯...」
思考了一下,司马凌眼角的余光瞥了樱井类一眼,眯着眼睛继续说道。
「禅门那边派出一个罗汉和两个比丘僧,那两个比丘僧的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受了轻伤...」
一边说着话,司马凌故意眯起眼睛,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樱井类,似乎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而樱井类听到司马凌的话,则是默默的放下零食。然后,将抱着的武器抓在手中,她那猩红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妖冶的光,眼中的死寂里闪烁着一抹红光。
过了好一会儿,樱井类又重新将武器抱在怀里,并深吸了一口气。
「主人是在担心我招惹是非吗?」
「......」
司马凌没有说话,而是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樱井类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耸着肩说道。
「您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像是趁着夜色去砍了这三个秃驴的脑袋,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的...也不会给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能这么懂事,身为主人的我感到一丝欣慰啊。」
樱井类的话,司马凌压根不信。不过,他还是露出微笑,将空的琉璃酒杯交给丹尼尔。
「这样最好,咱们伶优子爵府向来是只给皇上办事的。在三十六司里主管梨园、勾栏,专门培养一些唱曲儿、弹琴的角儿供人享乐而已啊。打打杀杀这种事,还是交给刑查司的人吧。」
外面,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金发碧眼的少女拿起一件华贵的披风为司马凌披上,丹尼尔则是为他戴上一顶黑色的乌沙官帽,等司马凌再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穿戴好一整套的官服,马车也停在了一处三进大院的门外,门口的红灯笼上写着‘伶优阁’三个字。虽然已经过子时,但这里仍旧热闹非凡,乃是一条不夜街,街道干净宽敞,两侧有很多典雅的小院和三层小木楼,无数衣着不俗的公子们、少爷们和老爷们正忙着在这些小院子里进进出出,门口的小厮殷勤的迎来送往。
司马凌转头对马车里的丹尼尔说道。
「将东西扛到到后院去,老规矩...别搞得乱七八糟的,否则我会生气。」
丹尼尔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将马车门儿关上,马车再次启动并绕过大院一侧的院墙,进入了一个小巷子里。目送马车离开,司马凌收回目光,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一旁抱着武器的樱井类闷着头跟在他的身后,手中依旧拿着零食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