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瞬闪!”
尚未作出反应,便已经被灵榛的匕首架上颈部的绿篷人明显愣了一下,以男女莫辨的嗓音喃喃道:“不,这应该是某位神殿骑士团成员才会使用的招数,你是圣城的人吗?”
瞬闪?神圣骑士团?圣城艾典?
瞳中血雾悄然而散,巫女忽然清醒过来,怔怔地对视着眼前兜帽下的天蓝眼眸。它们是澄澈的,没有任何歹意,完全不像灵榛原本想象中的那样,几乎要使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过很快地,她便恢复了冷静。
灵榛紧张地问道:“不要说无关紧要的事情,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你对这场决斗有什么打算,莫非是想利用手中的银针来暗杀他们?哼,不得不说,位置选得真不错,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看见暗器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
“暗杀?啧,这个主意真不错。”
即使被巫女的刀刃紧紧压住,绿篷神秘人却丝毫没有怯意,反而轻笑几声,“曾经的大陆第七与大陆第一,如果闹出在地下角斗场双双死亡的丑闻话,那岂不是会成为天下的笑料。放心吧,我的真正目的才不是他们,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我再怎么费尽心机,也不能让锋刃沾上这两个老家伙身上的一滴血的。”
留意到绿篷人已放下了手中的短刀不作反抗,灵榛暗自放松了些,眉头蹙起,“那你的意思是?”
“看看这场决斗,你难道不觉得非常有意思吗?”天蓝双瞳别有用意地眯起。
顺着绿篷人的目光朝会场中央探去,漆黑兜帽掩盖下的墨瞳流露出不解。
在灵榛看来几乎没什么不对劲,第三号角斗场中的决斗依然在进行,观众依然爆满,欢呼声依然震掣着整个地下空间,还有那站在高台上激情演说的主持人,汗水淋漓地踩在传音魔法阵上,简直比决斗的两位主角还要专注。
“……喔喔不愧是猎人传奇的冯顿,好一记回旋刀法!看来这次的罗斯福斯似乎又要陷入被动的不利境地了……什么?!佣兵团长居然放弃了他的剑,他开始后退了,他想做什么?天哪看!这副双脚分立两拳握紧姿势,竟然是要展现他那招享誉天下的绝技、‘沉木之舞’了,各位看官,此等高深剑法可是相传只有大剑师级别才能悟得的……”
果然不出解说员的预料,那把刚被冯顿远远推开的大剑忽地一个滞空,若有灵性般轻颤,浑身金光大放,转眼间便倒转了方向对着猎人的胸口掠来。
人们的惊呼中,黑灰短发的中年男人却像是早已看穿了对方的战法,巧之又巧地避开了那一团金光,踩着角斗场边缘的护栏腾空而起,抽出背后弯弓搭箭一射。
弹指之距,身在高处的灵榛清清楚楚地俯瞰到,钝剑的动势被终止了,同样的,正好命中剑面重心的那支羽箭飘零坠地。
“他们都只是像在玩耍。”
将视线重新从那两个交战得火热起来的身影上收回,绿篷人完美地诠释了巫女内心的疑惑,天蓝双瞳平静,双手叉腰分析说,“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怎么会作出这种事?其实原因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就是,他手下的‘布列丹佣兵团’已经在年初评级的时候掉出了大陆前十。名誉降低了,接到的任务自然会变少,导致赚的钱不足以支付各个团员的工资,使得佣兵团资金的周转出现了严重问题,所以他才会作出如此下策呢。”
“什么下策?”
灵榛也不是愚钝之人,很快便联想到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再考虑到冯顿与罗斯福斯的决斗动作,瞳孔一张,收回架在对方脖颈上的匕首,“莫非,这整场决斗其实都只不过是表演?”
“嗯。”
点头表示赞许,自然而然地耸动僵硬的肩膀,绿篷人小声道:“他们打了多久?要知道,每一张放置在入口的入场券都值十枚银币,差不多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收入。之所以将价目提得如此之高,无非是因为,决斗的双方是第七猎人与第一团长。
“虽说这名声是留在十多年前的,但老当益壮的他们仍可以借助一下不是吗?两人的经济状况都发生了困顿,那么来到这座地下角斗场里怎么样?每秒都有数以百十计的观众进进出出,每秒都是一箱银币的收入啊。”
“这两个家伙,居然是在拿自己的名声当买卖,”巫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咬着下唇道,“没想到所谓的决斗竟然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样才会瞒着一无所知的我啊,真是看错了他。”
然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灵榛突然咬住了舌头,偷偷摸摸看了对方一眼,却发现绿色兜帽下的一双天蓝眸子正在对着自己笑。
“噢,你果然是冯顿大叔的女儿吧?”
“什么?”听到这句凿凿的判断,巫女的紧张神情蓦地转为茫然,她并没有明白绿篷人的意思。
“看来八成是没错了,也难怪你会像我一样出现在这里,本来目的肯定也是觉得好奇想偷偷溜过来看看这场决斗,毕竟总感觉被自己的父亲大人隐瞒了什么,很不舒服吧。”事实上不容灵榛反应过来时,绿篷人已经一手拎住了巫女头上的漆黑兜帽,倏然掀开。
时间静止的现象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当巫女意识到要拍开对方的手时,已经太迟了!
原先被完好包在兜帽中的长发如瀑布般倾下,顺着少女愕然倒退的步伐,摇曳着洒落肩头。呆滞的墨染双瞳,配合起一副柔和里藏着灵性的年轻面容,被下方通明的火把光芒映衬着,竟是这样的精致可爱,看得绿色兜帽下的一双天蓝眼睛都为之惊叹。
然而,绿篷人的视线很快被一把重新融合的白色长剑挡住了。
“我说啊喂,相貌平平的冯顿大叔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难道是因为妻子的原因吗,确实有可能,毕竟此前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们母女二人的模样。”
在警惕冷漠的黑瞳压迫下,他从容的闪躲着,随手一刀拨开剑的动向,“只是我很好奇啊,你的体能分明不错,却只对冯顿大叔的武技继承了一成不到。还有这把变化多端的诡异武器,既不像魔法,又不像巫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废话真多,也许我不该对你抱有任何的信任。”
心头怒火并没有因为绿篷人的语句而平息下来,灵榛面上却反笑起来,剑刃平扫道:“不过,看见我的真面目后,你满足了吗?首先需要申明的一点是,我并不是冯顿的女儿,她的女儿和妻子早在五年前就双双去世了,你可知道这件事吗?”
绿篷人折身避开的举动迟了一拍,被剑刃切走两段束衣带。
深绿兜帽半掩的蓝瞳明显剧烈颤抖了一下,虽然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但这样的细节怎么能逃过巫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