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成功地让我改变主意了。”
格林爵士将羊皮纸卷起,完好无损地装回小盒中,交由手下骑士保管,然后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城墙上的壮汉,眉头竖起道:“以多胜少绝非贵族之举,这样吧,我向你们提出决斗。只要有一人胜了我,那我就放你们全员离开,反之,你们都将永远不能离开这片土地。”
吉恩嗤之以鼻。“就凭你一个小鬼?车轮战?”
“是的,不过也有限制,那就是只能使用你们最擅长的一种武器。这是为了防止双方在决斗的中途使用暗器。”格林说着摘下了手套,用佩剑挑起。巫女曾听金发少女阿尔帕夏说过,在金罗普帝国有一种风俗,只要被发起邀请的一方摘下了剑尖挂着的手套,那就是接受了这场决斗。
然而令她和其他佣兵都没想到的是,斧手吉恩居然在这个瞬间挣脱了两名剑盾士的束缚,抄起斧头一拍墙墩,身形从城墙顶上重重地坠了下去,然后发出一声巨响,那巨大的身体压得周围的草地和泥土连根扬起。而与此同时,吉恩借着重力挥下了高高举起的大斧。灵榛隐约能看到斧头上燃起的土黄色魔力,那是吉恩在使用体内的魔力强化板斧的重量。
当壮汉的呼喝声与斧头双双落下时,格林手中的佩剑一震,这才察觉到剑尖的手帕已被劈成两块碎布。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吉恩不顾其他人同意与否,私自定下了这场不合常理的决斗。
“该死!原本还有更好的谈判可能,如今不陪他打也不行了。”剑盾士刚才差一点跟着吉恩跳下去,但当他望见城墙底下层层包围着的黑压压的骑兵之后,剑盾士认识到如果擅自以二敌一,他将很有可能在层层骑枪的包围下变成肉块。不过他又想起,斧手吉恩在他们蝎尾党的几人中,拥有着强壮的身体和爆发性的力量,凭他的斧子,胜过这位贵族军官应当不难吧。
可惜不到一分钟,斧手吉恩就被击倒在了草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城墙上惊呼声一片,包括商人费留都呆呆地站在一旁,仿佛还在看着二人的战斗。
其他人没有看清,但巫女几乎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人类的视觉有零点一秒的残留,但死而复生的她则没有这种限制,灵榛捕捉到了格林所有的动作。在斧手吉恩斧头落下的刹那,爵士当机立断地跳下了坐骑,出手。他的佩剑上亮起了银色的光芒,那是他在操纵魔力强化着锋刃,它快得在空气里留下了一道道反光的痕迹,以刁钻的角度从吉恩的身体、手臂之间寻找漏点,转眼间便刺出了上百下。
纵使斧手拼命格挡,面对这劈头盖脸而来的利剑,他防不胜防。神经过度紧绷的后果是精神疲劳,笨重的板斧挥舞间,壮汉的身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两处漏洞,被格林看穿。这一两处漏洞是致命的,爵士用佩剑毫不留手,命中了吉恩的颈动脉和胫骨,使他扑通跌倒在地。
这场决斗格林爵士已经赢了,可他依然没有收剑的意思,反倒带着和蔼又残忍的笑容,一步步向斧手吉恩踏去。在他的眼里,捂着不断流血的脖子的壮汉与狗无异。这条狗断了腿,用手臂撑着朝前趴去,用胆战心惊的目光看着格林、就像在看着一位手握镰刀的刽子手。面对死亡,曾经咄咄逼人的蝎尾党斧手已经丧失了愤怒,将过去的亲人抛在脑后,心里只剩下恐惧。
吉恩这时候才想起来,格林所说的决斗条约里,没有规定过不准杀人。一分钟以前他还在把铁骑军的首领当成贵族毛头,只不过如今为时已晚。
他的剑术是什么水平?只有和他亲身战斗过的人才会知道。也许已经接近大剑师了吧。
城墙上的两名剑盾士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便斧手的鲁莽举动将他们拉入到危险的境地,他们好歹也认识吉恩不短的时间了,于是两名剑盾士凝重地对视一眼,迫不得已翻下了城墙,冲到斧手的面前架起盾牌,弹开了格林的剑刺。
“两个人?”
“你向我们发起的决斗的条约里,没有规定我们不能两个人一起上场。”
对于格林的责问,剑盾士们默契地答道。他们在两面盾牌的缝隙里一上一下刺出了单手剑,使格林被迫侧滚闪避,同时刮开了爵士的军装衣角,带起一缕黑色的布料迎风飘去。
盾牌无疑是个好东西,它们在两名剑盾士的配合下,被金属色泽的魔力覆盖,愈发坚固,联手挡下了格林的又一次突进;而单手剑相比板斧起来,招式更是灵活可变。他们有好几次和爵士擦肩而过,与爵士的太阳穴仅毫厘之差。然而叛军成员和铁骑军的统帅相比,实力的差距是明显的,不过五分钟,格林的剑攻依然没有减速,但两位剑盾士却因为盾牌的重量、以及忙于对付各个角度袭来的剑刺,开始了喘气和流汗。他们的动作逐渐迟钝,陷入到被动的境地,无法反击。
直到某个瞬间,左边的剑盾士因为一时急躁,放弃了防御选择攻击,而被格林钻了空子。爵士侧让闪避开单手剑,随后欺身而上,反手一剑,在两名背靠背的剑盾士的眼睁睁之下,穿过了他们的胸膛。
“倏!倏!”
趁着格林尚未抽出佩剑时,两道箭矢忽然从城墙上射下,蹿向他的胸口和眼睛。爵士猛地一推两名剑盾士的盾牌,在使他们倒地的同时,借着反作用力避开了羽箭。
羽箭上燃烧着绿色的魔力,在它们插入地面的那个瞬间,周围三尺的草地枯萎了。原来是两名弓箭手提前将毒属性的魔力施加进了箭羽里射出,正如他们对金罗普帝国皇帝的彻骨之恨般。
格林在闪开箭羽的那一刻,目光落到了城墙顶上。爵士似乎杀上了瘾,脚下黑靴一踏冲到了城墙底下,随后消失了。
一时的安静只是假象。待两名弓箭手觉察到异样,已经迟了,格林突然翻出了墙墩!他竟是蹬墙而上,手中轻剑迅速地结果了站在墙墩前、正准备向下打探的弓箭手。死者颈口的血溅在另一位弓箭手的脸上,还是温热的,使他惊慌失措地后退数步,意图拉远距离。
潜藏已久的双剑士恰在关键时刻,现身于爵士的背后。他为了保护弓箭手,手中的两把匕首架成十字压向了爵士的后颈,可是却没想到对方心不在焉地反手一剑,在他偷袭成功之前洞穿了他的心脏。
背后的尸体坠地,与次同时,格林的剑再度指向了弓箭手。
“不……不不不、不!!”弓箭手逃跑了。他的双脚打战,跳下城墙断了腿,依然不顾一切地向黑色军队的包围圈冲去,最后在骑枪的阵仗中被数十面盾牌压倒。钢甲骑士们坐在马上,使用锐利的骑枪向盾牌的间缝下方刺去,惨叫声不久之后就消失了。
格林抬起手,城墙下的骑士们让开,留出存许鲜红的草地。那里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