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
苏遥拄着长柄雨伞,翻看着手中的名片。
“胡白珂,广南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二级警监。原来胡姐这么厉害的吗!”
曾经的苏浩然就有一个叔叔在老家的警察局工作,是一名警长。在体系内工作了十几年,警衔也才到二级警司,等级只到科员级。据他这位叔叔所说,老家的警察局局长就是一名一级警督,这已经是领导地级市警察局的大人物了。
而在这之上的警监更是不得了。
警衔一共有四个大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警员、警司、警督、警监。除警员只有两级外,其他每个等级的警衔都分三级,三级最低,一级最高。
在苏遥的认知中,正常警察要先从辅警开始做起,爬升警衔是一个很困难的过程。若是没有立什么大功的话,警司已经快到头了。
看胡姐的年纪,并不像是一步一步爬升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是从院校毕业的高材生,科班出身的。
不过这跟苏遥关系不大,她只是想了想,便把名片收进包中。
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胡白珂坐在自己的SUV中,窗外是向后倒去的街景。
“胡常务,I级会议,在三号会议厅,请您在十分钟内就位。”
“…我知道了。”
在警局大楼的地下车库停好车,胡白珂来到位于大楼八层的三号会议厅,坐回到属于她的位置。
“人齐了,会议开始。”
位于长条形会议桌末端的中年警监一声令下,坐在两旁的人纷纷坐直了身子。
“方厅长,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将我们全都召回?”一位与会者问道。
他环顾四周,坐在会议桌旁的,无一不是警督以上的,这让他有些疑惑。
多久没有出现这种层次的会议了?
“梁处,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为首的中年警察将双手交叉架在会议桌上,“小何,汇报一下情况。”
“明白,”位于中年警察身侧的青年上前一步,“钦天监的消息,半小时前,七号议案所预测的情况已经出现了。”
“什么!何秘书,此话当真?”
“当真,我们也是刚刚确认过了。”
“怎么可能…”
提问的人靠在椅背上,嘴里小声的不停念叨着什么。
不只是他,会议厅里其他人也纷纷交头接耳。
“肃静!”
砰!
中年警察一拍桌子,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我们开这个会,是为了讨论解决办法的,不是为了恐慌的。”
“我已决定,将启动二号应急预案。”
“已经到了这步么?巡卫司的人怎么说?”另一位与会者问道。
“刚刚的消息,”何秘书将投影启动,偌大的南林市区在银幕上显现,“【哨卫系统】的层级已上调至IV级,隼级及以下的巡卫队已全部出动。”
“巡卫司的人已经出动了,我们也该出发了。”中年警察眼睛微眯,扫视了一圈,“这次行动大概需要我们坚持七个小时,军方的支援就会接替。”
“谁报名?”
“我。”胡白珂挥了挥手,示意秘书登记她的信息。
“不,你要留下。”中年警察盯着胡白珂,嘴唇微动,“这里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好。”
“还有谁?”又是几人报名,中年警察再次提问。
最终,会议厅内近乎四分之三的人都将参与进来。
“好,人数够了。”中年警察环视一圈,“还有谁有什么问题吗?”
四下无言。
没有发现有疑问,他大手一挥:“事不宜迟,准备潜入!”
“是!”
一阵扭曲过后,会议室内只剩下了四五个人。
…
不知不觉间,城中村原本喧嚣的人声变得稀稀落落。苏遥没有注意到,位于她胸口处的小阵盘发出了淡淡的莹绿色微光,中心的红宝石也在被一点一点地侵蚀着。
苏遥正拄着长柄雨伞,紧紧盯着手机上的导航,想要早些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中。
她这一身的疾病对她的行动能力加上了很大的限制,但却没有太多影响她的精力,这也是原主一直可以正常上学的原因。
不过,苏遥觉得,要是先天性心脏病发作,那该晕还是得晕。
正午的太阳将毒辣地阳光洒向大地,却被渐渐汇聚而来的云层遮盖。气温骤降,苏遥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奇怪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苏遥小声抱怨道。
国庆期间,城中村的居民大多都已外出,只剩零星的几个人影在巷子的尽头晃晃悠悠。或许是由于光线不好,苏遥总觉得那些人影时远时近。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但始终不见雨点落下。城中村的巷子阴森森的,由于并没有路灯,这里的光线变得灰暗。
“唉?怎么说阴就阴呢。”
街道上渐渐有了些灰白的雾气,亮度只有刚刚入夜的那种亮度了。导航的信号变得时有时无,恍惚间,苏遥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但当她用手机的手电照向四周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了怪了。”苏遥缩了缩脖子。哪怕这个少女的体内住着一个曾经是男大学生的灵魂,在面对这总处境时,她也是会害怕的。
苏遥意识到,自己真的该赶紧回去了。她支着雨伞小跑起来,这种小跑大概有公园老大爷慢跑那么快。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两侧林立的低矮房屋在向后倒去,在苏遥的胸前,阵盘中心的红宝石完全变成了绿色。与此同时,苏遥的手机导航也完全没了信号,她不得不倚着墙停下来。
“超!你不得劲啊!你要支愣起来啊!”
苏遥喘着粗气,小脸有些发红,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两侧的细发流下。她将手机在墙上敲了敲,试图用这种中国传统的修理方法使手机上的信号回复。
然而,事与愿违。手机不但没有回复信号,就连时间的显示也出了问题,一直在早上的十一点与晚上的二十三点间反复横跳。
乌黑的云层中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将阴沉的巷子照的透亮,却听不见雷声。
见得巷子的亮度有些许提升,苏遥抬头望去,发现几多之前未曾出现的东西——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个灯笼低悬在窗口,散发出暗黄色的光晕。本是水泥平顶房组成的城中村多了些斗拱、檩条、椽子之类的结构。它们乌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好似连绵起伏的山峦,压的人喘不过气。
苏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又走了一段。
本就没有怎么吃东西的她,此刻的视线已然模糊。双腿如灌铅般难以抬动,沉重的喘息声让她无法听清周围的声音。身体中的每一个部件都仿佛在悲鸣,苏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不能支持自己连续的赶路了。
可恶,明明只有这点路程,怎么这么远?
大抵是低血糖了罢。支着雨伞倚墙坐下,苏遥将最后一粒糖放入口中。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苏遥的呼吸渐渐平稳,视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子,向着之前的方向走去。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冷清的巷子中,苏遥走在回家的路上。随着听觉的恢复,她愈发觉得,在这巷子中,除了她的脚步声外,还有其他声音。她不由得停下身来,仔细聆听这声音,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啪叽、啪叽、啪叽…
这声音像是沾满粘液的物体与地面挤压所发出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富有节奏感。忽大忽小的,就像某种脚步一样。
等等,脚步?!
恍惚间,这声音已在苏遥身边响起,不等她有所反应,又突兀地停止了。
“呼,我还以为…嗯?!”
咔!
一道满是粘液的身影从她左侧的墙中窜出,向着苏遥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