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千万缕阳光洒落在这世间,河流上的冰雪已经逐渐消融,大地又褪去了银装素裹的表皮。
故事的开始发生在一个狐妖村落里。
“起床啦,琉璃!”
熟悉的声音又从琉璃的耳边响起,震得琉璃从床上滚落下来,她疲倦地揉了揉眼皮,可是困意并没有从她脸上消退,她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哈了口气。
“今天可是迎狐神的大日子,可不能再睡了。”说话的是一位小狐妖,她耳朵毛茸茸的,金色的头发垂落至肩膀,皮肤白嫩,眉毛有些许修长,她年纪不大,是一只可爱的小狐妖,“快点陪我去玩嘛。”她有些小不满地抱怨琉璃。
她名叫阿梓,阿梓最喜欢缠着琉璃玩。琉璃是一只有着少见的银发色狐妖,她皮肤白皙且细腻,头发细长,眼睛大大的,鼻子高挺,也和其他狐妖一样有着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在村子算是一等一的小美女,许多狐妖都为她的可爱惊艳不已,因此她朋友很多,许多小狐妖都喜欢和她相处,可爱在她这个年龄可是必杀技。而阿梓是琉璃最好的玩伴,她们年龄相仿,形影不离。
“该起床啦琉璃。”这时又有一位狐妖走进房间,她笑了笑,眸子深邃,像剔透的蓝宝石,也留着银色长发,她是琉璃的母亲,“今天可是迎狐神的大日子,你朋友可是等了你有一会儿了,快起床陪你朋友玩去啦。”
“就是就是。”阿梓在旁边抱怨道。
琉璃看了看阿梓,又转头看了看母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地常年冰雪交加,那时候世界由邪恶的恶魔主导,他们被称之为血鬼,他们压迫着无数的生灵,许多妖怪与人类死在他的手里,而在后来,有一只狐妖率领狐族反抗血鬼,最后在无数的死亡中,他们终于推翻了血鬼的统治,大地上也终于不再冰雪交加,而那只率领狐族的狐妖,被他们称为狐神。可在历史长河流逝了无数的岁月后,这些事情已经无从查证,便成为了传说。
而在每年春季来临的日子,狐妖们会聚在一起庆祝冰雪的褪去,他们认为这是古老的狐神的力量发作褪去了寒冷。因此在那天各个狐妖部落都显得格外热闹,在那天他们举行灯会,烟花大会,来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
二
“琉璃你看,是不是很帅气!”阿梓把玩着一只发簪,她把它倒揣在手里,仿着拿匕首的姿势。
“噗哈哈哈。”琉璃被她的滑稽样子逗笑了,“好笨的说 。”
阿梓不满地撇了撇嘴,“你笑什么,”她转过头,指着琉璃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叫,帅,气。”
卖着首饰的老板不满地看着眼前的两只小狐妖,不满地瞪着他们,“去去去,不买别来捣乱,赶紧滚蛋!”
她们见老板发怒,放下簪子,赶紧走开了。
“咦!好凶!”琉璃嘟囔道。
“切,真小气。”阿梓也是不满地吐槽道。
这个狐妖部落不算小,与其说是部落,更像是一个狐妖小镇,在这一天许多狐妖商贩会在镇上摆摊,讨个吉利与喜庆,许多狐妖都会结队逛街买东西,看表演,也算是让迎狐神这一天更加热闹。
三
“阿梓,这个好好吃!”琉璃手里拿着甜糕往嘴里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勒个豆,你啥时候买的甜糕啊。”阿梓有些不可思议盯着琉璃手中的甜糕。
“哼哼,我也给你买了一份!”说完便拿出一份甜糕给阿梓,脸上多了些许得意。
阿梓对琉璃也并不客气,她接过递过来的年糕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囔囔着,“今天迎狐神,镇里绝对少不了好吃好玩的,咱们慢慢逛,晚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琉璃有些好奇,侧头看着她,“啥好地方啊?”
阿梓却故作神秘,故弄玄虚道,“晚点你就知道咯。”
迎狐神,真好。
四
这一路上,阿梓和琉璃不知道吃了多少好吃的,看了多少平日里很难见到的街头表演。
如同人类一般,大部分童年都是美好而又幸福的,比在未来有着更多的生活上的惊喜,狐妖这个族群也不例外,他们和人类一样有自己的文化,幼小的狐妖和人类孩童一样,大部分都有着幸福的童年,却也和大部分人类一样,当十几年后想追寻的所谓幸福,或许在他们的童年时代不经意间便已经得到过了。
对于琉璃他们来说,迎狐神这样的日子是美好而又短暂的,像他们这样的狐妖在这一天都会觉得幸福,而后在心里或嘴上留下一句,迎狐神,真好。
五
时间转瞬即逝来到晚上,阳光也在人们察觉不到的时候悄然退场,而当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却已经只剩下一片夕阳,再一转眼,却连夕阳也不见了。
天上星河琳琅满目,黑夜如同一片巨大的画布,无数星星不知道被谁点缀在上面,形成了让人目不暇接的巨作,而似乎是为了呼应这番美景似的,底下的狐妖城镇灯火阑珊,街道上灯火通明,狐妖们在街上成群结队有说有笑,虽然是狐妖的部落,但也有其他许多妖怪慕名而来,欢度这个伟大的节日。
放天灯,在迎狐神这一天的夜里,很多狐妖会通过放飞纸灯来表达对狐神的尊敬,他们会在天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放飞向夜空,期望自己的愿望能被狐神看到。而这一盏盏天灯像是派向夜空的使者,而星星则是这一盏盏天灯的引路人。
“嘁……”琉璃有些不满地盯着阿梓。
他们在一处空阔的草地中,这里离狐妖的镇中心有些遥远,宽阔无垠的草地上很少有生灵在此出没,仿佛镇里的热闹与这里无关。
“我要回去,我要吃好吃的,我要看好多好看的表演,我要放天灯呜呜呜呜。”琉璃终于受不了向阿梓抱怨。
阿梓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别急嘛。”
我去,怎么时间还没到,今年这么晚的嘛。阿梓心里这样想到。
琉璃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阿梓,“emmm,你……”琉璃顿了顿,接着说道,“该不会是想拐卖我吧!”
“啊,这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呀!”
琉璃有些生气地看着阿梓。
“好啦好啦,明天请你吃你最爱的甜糕。”
琉璃听完嘟了嘟嘴,“这还差不多。”
“咻!”一声巨响划过夜空,紧接着“砰”地一声在夜空中炸开灿烂的烟火。
终于开始了!阿梓心里想着。
烟火晚会开始了,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像是逆飞的流星般向夜空飞去,夜空不再只有黑色,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中不停炸开,像是造物者在黑夜这一画布上留下的绝笔,银白的月光在这一刻也显得微不足道。
每年迎狐神的夜晚都有烟火大会,可这一刻琉璃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无数烟火在眼前绽放的模样,时间仿佛是被凝固住了,各色各样的烟花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哼哼,怎么样,很美是吧。”阿梓骄傲地看着琉璃,先前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完全消失了。
“好漂亮,好美。”琉璃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不停绽放的烟火。
“哼哼,那当然了。”
琉璃激动地看向阿梓,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嘿嘿,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
“嗷,原来是这样子!”琉璃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说是秘密基地啦,不过告诉你还是不在话下滴,怎么样,我很讲义气吧!”
“很讲义气,特别讲义气,阿梓最好了。”琉璃回头看着阿梓,笑容也逐渐越发灿烂。
迎狐神,阿梓,真好。琉璃心想。
“嘿嘿,”阿梓想回头看看眼前的烟火,可只见一束巨大的白光在她眼前爆发。
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只在一瞬间冲击波便将她们掀翻在地。
烟花声消失了,什么声音消失了,“声音”这一概念好像一直都不存在似的。
六
阿梓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她看向琉璃,“你没事吧!”
可只见琉璃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阿…阿梓,”她用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颤抖地说道,“那里是我们的家吗?”
昔日繁华的城镇变成了一堆废墟。
还没等阿梓回答,只见琉璃摇摇晃晃地向镇中心跑去,由于受到冲击的影响,她跑的并不快。
阿梓见状赶紧追上去。
一个头上长着犄角长相与人类有些相像,他张开翅膀在空中注视着眼前的废墟。
曾经的建筑全部不复存在,在那里的只有数不清的瓦砾和尸体。
“真是一座美丽的城镇啊。”随后却是叹了口气,“可惜以后将不复存在了。”
“爆炎!”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条火龙直接冲向那半空中的人。
可只见那人只把手一挥,硕大的火龙便消失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镇子!”说话的是一位有些年老的狐妖,他浑身是伤地站在废墟中抬头瞪着那人,眼神满是愤怒,他是这个镇子的镇长。
那人看着眼前的狐妖,缓缓降落在他身前,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像你们这样弱小的城镇,我们可不在乎。”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边忽然出现了许多和他一样头上长着犄角的怪物。
七
琉璃和阿梓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曾经美好的家园一瞬间不复存在。
哀嚎,鲜血,烈火,尸体,死亡。
还有很多狐妖并没有死去,他们都受到了大小程度不一的伤,惨叫声不绝于耳。
“怎…怎么会这样子…”琉璃用手触碰着那些瓦砾碎块,她的语气充满不解与茫然。
忽然父母的面貌突然在她脑海里浮现,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她突然想到了她的父母,她想要知道她的父母有没有事。
“我们赶快躲起来,现在什么状况还不清…”阿梓抓起琉璃的手,可她话还没说清楚,一声更大的惨叫声传入她们的耳朵里。
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人类,而他们的头上都长着一对犄角。
生命在他们眼里生命如同草芥,一个个幸存的妖怪在他们的手里最终死去。
跑跑跑,赶紧跑。阿梓心里这么想,马上抓起琉璃的手跑了起来。
琉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巨大的恐惧在她心里生起,似乎如果不往前跑的话就会死。
八
她们不知道跑了多久,两只小狐妖累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整个镇子已经被摧毁了,映入眼帘的只有倒塌的建筑,到处可见的熊熊烈火。
“琉…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琉璃转头看去,是一只狐妖,尽管她浑身是伤,脸上的血迹多到让人分不清她是谁,可那银白的一缕缕发丝还是让琉璃认出了她是谁。
“妈妈!”琉璃一瞬间哭着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呜呜呜呜…”
“我的…孩子,太好了,你没事。”她也紧紧抱住琉璃,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阿梓,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梓很聪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还是想要一个结果,她顿了顿,“阿姨,我的父母…”
琉璃的母亲并没有隐瞒,脸上的悲伤不言而喻,她缓缓开口,“他们已经全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阿梓听到消息后一下子瘫软在地,尽管她有做准备,但知道结果的她还是崩溃了,她还只是一只小狐妖,泪水夺眶而出,心里除了悲伤,还有无尽的愤怒。
“我们赶紧走吧,一起逃出镇子。”琉璃的母亲说道,说完便想拉住阿梓的手。
就在靠近阿梓的一瞬间,爆炸忽然在他们身边产生。
“想跑可没这么容易。”一个声音在她们附近出现,是那些家伙。
粘稠的血液把琉璃的眼睛染红,她脸上满是鲜血,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看了看母亲,只见她半边身体已经没了,“妈…妈…”
阿梓反应最快,马上抓起琉璃的手马上跑。
那怪物伸出手想把剩下的两只小狐妖全部杀死。
“禁锢!”忽然那怪物便觉得身体无比沉重,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死狐妖命还挺硬,那妖怪心想。
她最后看了看琉璃,再看了看阿梓,阿梓心领神会,不顾琉璃怎么挣扎抓着她的手就跑。
那怪物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两只小狐妖,他戏谑地笑着,“记住了,我们是血鬼。”
血鬼这两个字在她们的脑海里浮现,可她们没有时间思考了。
九
又知道跑了多久,琉璃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腿似乎已经不听使唤,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梓见状赶紧扶起她。
她们已经跑出城镇好远好远了,她们在一片树林里,皎洁的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照在他们脸上。
琉璃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她咬着嘴唇,想抓住阿梓的手。
却只见阿梓扑通倒在地上,鲜血从身体与嘴角不停涌出。
“阿梓!”琉璃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抱住阿梓。
她没有完全避免刚才的冲击,一直强忍着疼痛。她看着琉璃的脸,想说些什么。
“呜呜呜,阿梓不要死,阿梓…”
“活…活下去…然后…”阿梓顿了顿,将复仇的话咽了回去,“认识…你,真是…太好…”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她躺在琉璃的怀里,脸上有可见的不甘。
“阿梓!”琉璃紧紧抱住阿梓,她心如刀绞。
在迎狐神的这一天夜里,她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