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憎恨萦绕心头,却也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期盼。
她祈祷着也许当年的事情真的有误会,她期盼着终有一日苏逸辰会和自己说出当年的实情。
那是幻想,是虚无缥缈的期盼。
但没想到,终于在今日,那等待成了现实。
满腔悔恨,难以言喻。
他不仅仅是被自己所误会,在当年被整个烟雨宗,甚至被大陆上诸多仙门所排斥。
而如今,他要死了,才将过往告知,将那净化完的邪骨归还。
他铺垫了道路,只为自己前途光明。
柔软的娇躯,在怀中放声的哭泣着。
“苏逸辰,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肯定还能活的好好的...”
梦碎心伤,赵灵珊以为是因为邪骨的缘故,苏逸辰的身体在那日积月累之下,终于是突破了不灭神体的限制。
苏逸辰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想要解释,但她似乎只顾着哭泣,只在怀中悲伤,饶是苏逸辰解释了,她或许也不会相信。
不过不管如何,死亡不会改变。
苏逸辰能做的,不过是迎接现实罢了。
....
那日黄昏,苏逸辰本想将误会解除就离开云岚宗。
他并非有急事,只是不喜欢那悲伤的氛围。
但赵灵珊却极力挽留下苏逸辰,说是今夜亲自下厨想要招待苏逸辰一番。
他无法拒绝少女的柔情,也就同意了下来。
而于赵灵珊而言,她想做的,不过是在少年还活着的时候,尽可能的弥补当年的错误。
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倾其所有,在所不惜。
说是这么说,但只要见到苏逸辰,赵灵珊的心里便有一阵惶恐。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宅院里,愈发冷冷清清,只有廊檐下的几只灯笼在夜色里泛着幽光,底端垂坠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映照着近处的花草树木,显得影影绰绰,分外萧瑟。
“逸辰,今日的晚宴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都是你当年爱吃的东西。”
坐在桌边,赵灵珊的神色有些紧张。
她自信自己的厨艺不会被他人嘲笑,她也依然记得苏逸辰当年喜欢吃些什么。
但如今已是百年过去,人的习惯会变,喜好会变,或许他早已吃腻了这些也不一定。
忐忑的心,颤抖的手,微妙的眸光带着些许期盼。
苏逸辰轻笑着提筷,夹菜,吃饭,好似一切回到了百年前的那个小院,回到那唯有赵灵珊作伴的夜晚。
“师姐,你的厨艺进步了。”
“你喜欢就好。”
苏逸辰由衷的发出赞许,她就安静的坐在身边,默默的注视着那少年的模样。
红尘世俗的滋味尽是烟火气,令人心安。
在吃家常便饭的人间烟火中,感受着胸中涌动的爱意。
“师姐,要不喝点?”
苏逸辰不是酒蒙子,但看着桌上的那壶美酒,似乎是云岚宗珍藏多年的,便不免有了想法。
心中惆怅,无法形容,赵灵珊微微点头。
月下饮酒,谈笑风生,聊起过往,聊起曾经,也幻想未来。
她说她对不起苏逸辰,当年她没有坚定的相信他,选择了自认为的所见为实。
她说她想回到百年前,想回到那林间校园,回到那朝夕相处的月夜。
她说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什么都愿意做,他未曾了解的心愿,她会帮着一起完成。
情到深处,酒精作祟。
她甚至说出她愿为了他做牛做马。
完全是喝多了的发言,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少年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悲伤,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女孩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她的酒量还如当年那般不堪一击。
她微醺的靠在少年的肩头,月夜下那雪白的肌肤更显耀眼,胸前的沟壑微微起伏,荡漾着些许春情。
她粉嫩的红唇娇羞欲滴,清香萦绕鼻尖,柔软的身子悄悄挪动,不经意间挑逗着少年的心弦。
她好似哭了,眼神竟有些红润,她朱唇轻启,娇嗔道:“苏逸辰...你讨厌吗?”
百年来无休止的纠缠,每次见面都会表达内心的憎恶,殊不知那就是在少年的伤口上撒盐。
他独自承受着痛楚,背负着罪名,她害怕苏逸辰会因此讨厌自己。
她紧张的抬眸,湿润的眼角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少年,不过这问题,苏逸辰并不需要思考。
“不讨厌。”
说好听的那是自己的选择,说不好听点那不过是咎由自取。
但说到底,若非没有那些经历,如今的他也不会成为当世最强。
“师姐,我从未讨厌过你。”
“那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若非有当年的变故,或许我现在就不会成为当世大能。”
成大事者,总会遭遇磨难,更何况如今想来,那些痛楚和罪名,不值一提。
她笑了笑,小脑袋埋在少年的胸膛,睡的深沉,唯有那句轻声的呢喃在少年的耳畔边响起。
“苏..苏逸辰..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
他眼神黯淡了几分。
他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但系统的存在,总会反驳这一切。
死亡之事,无法改变。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在死之前将误会解除了。
安静的看着少女那红润的面庞,在睡梦中发出轻声的嘟囔。
今日见面,便是最后一面了。
往后余生,赵灵珊还有无限可能,邪骨净化完成,物归原主,她的天赋将再次展现,成为当世大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抚摸着少女那柔顺的长发,微笑道:“你无需自责,无需苦恼,因为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而今后,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带着祝福,少年的嘴角轻轻的笑着。
他缓缓起身,抱着女孩的身子来到了木屋中,将女孩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随即转身离去,只是在小院之中,他停下脚步,回眸看向那摇曳着烛光的木屋,他轻声的呢喃着:“再见了,师姐。”
今日所见,乃是诀别。
而在屋内,好似梦见了什么一样,少女的面庞滴落着晶莹的泪珠。
红烛佳人,独留魂梦中,同世也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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