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水煮鱼，蒜泥莴笋丝，还有一份豌豆酸菜肉沫。
林澄抱着碗疯狂炫饭，他发誓他要暂时放弃理解许挽月的脑回路，她就好像对他有专属特攻一样的，林澄总觉得分明他好像什么都没做错，但莫名奇妙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挽月的胃口很小，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托着腮帮子看林澄吃饭，林澄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抬头与她对视，许挽月的眸子不躲不闪，藏着几分对他的好奇。
吃饱以后林澄往椅子上一瘫，许挽月开始收拾起了碗筷，林澄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她抱着碗到了厨房里，水流声响起，他愣是厚脸皮的等了十几秒才开口说，“要不……我来洗吧？”
“我猜你一会儿会说放那你休息好了再洗，然后等我明天来的时候碗还会放在那。”
林澄瞪大眼睛，不是，虽然他没打算这么干，但她怎么一下子就把他最想干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厨房里的许挽月无奈的看他一眼，“算了，无所谓的，我来就好。”
“为什么感觉你那么熟练？”林澄忍不住问。
“我舅舅的儿子和你一样懒，每次约好了我和妹妹做饭他洗碗，他都会用这样的借口……然后碗还是会放在那里。”
“那你就让他放在那呗。”
许挽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幽怨，“是我和妹妹寄住在舅舅家里，我们才是……外来人。”
“看来你和那个舅舅的儿子关系不是很好？”
“我十八岁之前他天天私下里偷偷喊我丑八怪。”
“那十八岁之后呢？”
“他看我变漂亮了忽然态度对我好不少，但是那时候我已经高三结束上大学了，搬出去了，再也没搭理过他，也没再要舅舅的生活费，加入联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赚钱还给舅舅舅妈，舅妈一直不太喜欢我和妹妹，觉得我们是拖油瓶。”
“噗。”
林澄被逗乐了。
“你十八岁之前……看上去……真有那么……？”林澄的语气小心翼翼，许挽月的眸子幽幽，“都说了是想到过去的脸就会想紫砂的程度，你好直男，我猜你过去二十年里一定也没有谈过恋爱吧？”
等等，不是！
怎么又忽然被羞辱了！
“谈过！好几段呢！”林澄立刻回击，几秒钟以后传来许挽月幽幽的回应。
“嗯，我信。”
她这语气哪有半点信的样子？林澄刚有点想证明什么，但他忽然一拍脑袋，意识到不对。
不是，为什么要跟她证明他有没有谈过恋爱呢？没谈过恋爱又不丢人，怎么又被这家伙给绕进去了？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我不能在逻辑上输给一个躺在床上刷弱智短视频傻笑的女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澄有点抓狂，许挽月很快洗完碗走了出来，她背对着林澄，回眸看他，轻声说，“扣子。”
林澄来到她的身后，开始替她解围裙的结，这又是个死结，他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解开，期间一直嗅着她头发传来的浅淡香味，他总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
“你的呼吸好像……落到我的脖子上了。”
“是吗？”
“嗯，有一点痒。”许挽月小声嘀咕着，此刻的声音却又透着几分羞怯，林澄不想被她当做变态，当即解释，“你的头发真的香香的。”
“喜欢的话我把那款洗发水链接推给你。”
“好。”
“手机没电了，你加我吧。”许挽月说了她的手机号码，林澄在心底默默记下来，过了片刻他还愣神了一下，忽然自顾自笑了。
“你笑什么？”许挽月回眸，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应该会是我第一个主动申请加好友的女人。”
“好油腻的霸道总裁口吻，我看的短视频都不这么拍。”
林澄攥紧了拳头。
硬了。
拳头硬了。
许挽月摘下了围裙，转过了身，眸子温柔的看着林澄的脸，她很认真的在看林澄，这样的目光反倒让林澄有些不自在，他怪怪的问，“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没有，忽然发现……你还蛮好看的。”许挽月忽然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脸，“你很适合拍那种小奶狗风格的短剧诶……”
林澄深呼吸。
许挽月的手仍旧微微透着几分冰凉，但捏在他脸上意外还挺舒服的，他直勾勾的盯着许挽月的眼睛，有些不满的嘟囔，“谁允许你捏我脸的？”
“忽然感觉你好可爱嘛，就想捏一下。”
“我不是小奶狗……我也要捏你的。”林澄深呼吸。
许挽月收回手，警惕的后退一步，“不可以，捏女孩子脸算耍流氓。”
“那你为什么可以捏我？”
“我是女孩子，而且年纪比你大，按照辈分算的话，你要喊我姐姐哦。”许挽月轻哼一声，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好啦好啦，我要回家了哦，明天想吃什么到时候提前发消息给我吧？我买菜过来，你们楼下超市有些菜不太新鲜。”
“好。”
许挽月来到椅子上，开始穿起了她的鞋子，她微微弯着腰，林澄发觉他对许挽月好像有莫名的胜负欲，此刻他凑近到她面前，“要我帮你穿吗？”
……这次属于故意臊皮。
许挽月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然后果断拒绝。
“才不要呢。”
她匆忙穿好了鞋子，仿佛生怕林澄对她做出什么变态的举动一样，脸颊微微泛起晕红，穿好那双高跟鞋以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我回家啦，明天见。”
“明天见。”
林澄目送她走出门外，房间门被她轻轻关上，窗外的天空悄悄黑了，林澄顺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
完了，我被撩了。
……………………………………
晚上九点。
林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了几十个滚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此刻他的脑袋里总莫名其妙浮现出许挽月的脸。
分明给人的感觉傻乎乎的，不对，一定是因为春天，猫猫狗狗都发.情了，会有一个瞬间对女孩子动心也很合理，不行……不能这样，该出门走走冷静冷静。
我是单身贵族，是骄傲的文艺青年，绝对不是个看见白丝就发.情的变态小狗。
九点十分，林澄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里洗了个澡，用吹风机好好吹了吹头发，从衣柜里拿出他珍藏的一套西装，穿好，对着等身镜子好好整理收拾了下自己。
完美。
有王牌销售的感觉了。
他走下了楼，骑上了他的重机车，开车去了街边不远的花店，他和花店老板有长期合作关系，从那里进了一束玫瑰，抱着那堆玫瑰开车到了闹市区，把车停好以后，林澄给胸口挂了个二维码收款的牌子，开始兜售起了他的玫瑰花。
是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
卖花是他的兼职之一，倒不是因为缺钱，只是过去有段时间在家玩了七天游戏，觉得人生已经虚无到了尽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三十六个滚以后，决定找个出门的理由。
于是他无聊就会抱着一束玫瑰找个广场卖卖花。
他胸前挂着的牌子写的可清楚了，8元一支需要自取，买花的情侣反倒比较少见，倒是有不少性格活泼的小姑娘来他这里买一朵花走，然后眨巴着眼睛问他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的，这时候林澄都会摇头拒绝……嗯，因为这样很有成就感。
完，怎么现在好像自己都觉得确实有点逗比。
偶尔他会和路过的女孩聊聊天，有缘会邀请对方坐他的重机车兜兜风，今晚的天气还挺凉快的，他这身西装穿着倒不算很热，西装是荔枝给他定制的，不算正式款，偏向休闲一点，算是他十八岁那年的生日礼物，花了多少钱林澄也不清楚……算他为数不多的正装，其它时候他的衣服都是自己瞎买的。
荔枝以前总吐槽他为什么总是穿一身黑，他当时能幽幽的回答是为了给他的生活哀悼，现在年纪大了想起来忽然觉得好羞耻。
今晚的二十支玫瑰卖的比林澄想象的要快，他觉得的表情忧郁的恰到好处，如果现在下场雨，他一定像极了一个有故事的男人，现在只剩下最后两束了，林澄站在马路边，靠在路灯下，看着路过的情侣一对对走过。
他以前从来不羡慕这些情侣，他也曾坚信恋爱是一场庞氏骗局，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不断的保持吸引才是维持爱意的真正秘诀，今天还真被许挽月戳到痛处了，过去二十年里他从来没谈过一段像样的恋爱……曾经也有过几回机会，只可惜都错过了。
两个小时过去，路边的人群陆陆续续走过，林澄手上这最后两支玫瑰也没卖出去。
玉玉了。
林澄蹲在了马路牙子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无聊的抬着手玩着影子，用手模仿着各种小动物，好一会儿以后，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女声。
“花怎么卖？”
“那你可走大运了姑娘，刚准备收摊，原本两支十六块，现在收你进货价十二，要是感兴趣还送摩托兜风服务哦……”
林澄抬起头，刚眉开眼笑，可笑容却又戛然而止。
“怎么是你？”
路灯下，路潇潇双手抱胸，微微抬着下巴，视线居高临下，月白色的裙摆随着晚风轻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