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真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何彦抵达玄武堂的时候，欧阳瑾正在摆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她是炼器师，准确的说，是炼器师中也极为少见的锻器师。工作内容是打铁，上完课洗澡，已经是她日常生活的一环。
脸上被融化钢铁的火炉闷出的潮红还未褪去，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仿佛能掐出水来。
穿着一身淡绿抹胸，搭配罗裙，外套一件黛绿轻纱。
外套粘在肩膀和胸口上，晕开深渊的边角，惹人遐想。
一股青春洋溢的活力气息，如同雨后新叶般焕发。
欧阳瑾蹦蹦跳跳到何彦身边，拉住何彦的手，带起一股微风，吹来湿润的水汽混杂着香露的花香，额外夹杂一抹似有若无的蒸腾幽香：“我随便试试而已嘛。师兄，听说第一批弟子已经到山下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话语间，带三分狡黠。
宛若宣誓主权般搂住何彦的胳膊，眨巴着还带着细微水珠的修长睫毛，清澈明白的大眼睛略带躲闪，对上何彦的视线，曝露几分尴尬和羞涩。
看起来是想让新弟子们看看，何彦有主了。
但，何彦的确想让她陪自己去山下，或者说，自己陪她去山下。一方面顺了她的意，一方面看看新弟子中是否存在龙傲天。
可是，这事由她提出，意味变得有些微妙。
仿佛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不想去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已经答应了大长老。
“正好，大长老命我考察下新届弟子，正好顺路。”
事到如今，何彦也只能祈求龙傲天能讲点道理。
想了想，何彦把手从欧阳瑾怀中抽出：“师妹，男女授受不亲，莫要叫人误会，损及你的清誉。”
“对象是师兄的话，损就损呗。”欧阳瑾还想缠上去，被何彦灵巧躲开，扑了空、气愤得一跺脚，幽幽道：“师兄是怕我损你的清誉才对吧。”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突出一个钢铁直男，强悍如欧阳瑾这般铁匠也束手无策的那种。
“可恶啊。”欧阳瑾贝齿紧咬，只得出动最后的杀手锏：“师兄，你当真就不怕我报告掌门吗？”
“怕。所以我来了。”
如此怂的话语，硬生生说得宁死不屈一样。
“是不是说，如果我没有你的把柄，你就不来了。”欧阳瑾气势一滞，耷拉着肩膀，委屈巴巴道。
“未可知也。”何彦心里无比清楚，哪怕慌如老狗，也决不能退让半分。
无数的本子内容告诫着他，妥协，换来的只能是得寸进尺。
以及恶……堕。
“好吧。”欧阳瑾拍拍脸颊，重新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你能来我很开心。至于是不是被威胁，老实说，这种略带胁迫的感觉，还不错。”
说完，再度扑向何彦的胳膊。
被何彦转身躲过：“走吧，先去吃饭，然后下山。”
欧阳瑾快步跟上，继续瞄准何彦的胳膊：“为什么，不到，山下去吃。”
何彦像个斗牛士一样，接连闪过两三次，最终在回答的时候被欧阳瑾拉住袖口边角：“因为穷。”
食堂他都吃不起点餐，只有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会给自己加个菜。
“谁让你都把钱拿去救济那些外门弟子了。你这样心软的男人，注定当不了家我跟你说，就得入赘。”
何彦没再强求，衣袖就衣袖，至少比挽着胳膊少拉仇恨：“修行一途，本就不易。穷文富武，并非说说而已。举手之劳，换他人诚心以待，我认为值得。”
“大家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对你来说，他们只是匍匐于地的蝼蚁而已。注定再无交集，他们对你感恩戴德有什么用，又帮不到你什么。”
“我只是在用钱买自己高兴而已，不需要他们报恩。”
何彦可不光刷白毛红瞳师姐的好感，整个仙门上下的好感他都刷。
“师兄，你其实是在弥补自己身为魔教卧底的负罪感吧？”欧阳瑾眼珠一转，凑到何彦耳边，低声道：“我能看得出来，你本性绝非恶人。如何，只要你愿意，不入赘也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是我孩子的父亲，而且，第一个孩子跟我姓。”
让何彦入赘是欧阳瑾一开始的想法，但现在，何彦有了做掌门的潜力。欧阳瑾也不介意让自己孩子有个当清徽仙门掌门的爹。
倒不如说，那样更好。
“你，容我考虑考虑。”
毫无疑问，欧阳瑾并不像她外边那般不谙世事，胸大无脑，相反，她很精明。
何彦目前最主要的，就是稳住她。
拖过四十九天，再做决断。
“行，你要考虑多久？三天够吗？”
“三个月行吗？”
“可以。”欧阳瑾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灿烂起来，胸口随着步伐蹦蹦跳跳：“师兄，你这不是基于被我胁迫之下才做出的决定吧？干嘛那么看着我，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一个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出卖自己身体和孩子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我喜欢你。”欧阳瑾正色道：“这才是一切的基础，我承认，我的确是一个遇到喜欢的人或物，会想方设法得到的女人。但我也是有底线的，就好像昨日在后山，我就是料定你不会那么做，才会那样说。”
拉拉何彦衣角，脸上带上几分羞涩：“第一次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正式的场合。野外什么的，至少得等到第三次才行。”
“……”
“顺便一提，我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不给别人哦。”欧阳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何彦的反应，放开何彦的衣角：“且，没意思，本来还想再看看师兄担惊受怕的模样。你昨天为我挡剑的时候，很帅哦。那时候我就在想，野外好像也没什么，只要你愿意。”
何彦发现，自己对欧阳瑾的了解和调查，完全不够用。
这个女人，有第二套面孔。
她刚刚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玩笑？
不，不是野外那句。
“嘻嘻。”欧阳瑾快步到何彦身前，双手背负在背后，弯腰一笑。正午明媚的阳光洒在稚气未脱的童颜之上，似乎褪去小恶魔的本质，曝露内心，将少女最纯真的一面展现在何彦面前。
“师兄，不如从今天开始，先从恋人开始做起。我知道你一心向道，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可以教你啊。比如，明天早上给我送个早餐，下课的时候到玄武堂下栈桥等我？亦或者，等下给我买个小礼物。”
“对了。”欧阳瑾回到何彦身边，把一个钱袋塞进何彦衣袖：“给你，买礼物的钱。”
沉甸甸的分量，彰显着欧阳家的财力。
那一刻，何彦真有一种高喊出‘富婆、饿饿、饭饭’的冲动，可惜，冲动终究只是冲动。
在百人大逃杀，真人吃鸡局里走过一圈，何彦的心，早已不再年轻懵懂。
不过，一个带点真心微笑还是能给的。
“这样，还算惊喜吗？”
“当然算，只要你到时候别问我喜欢什么。霸道一点，看中了直接卖，反正我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