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何彦抓住机会，赌道：“弟子请以仙门亲传身份赴死。”
加入仙门之时，何彦十六岁，另在魔教修行三年。也就是说，魔教那场大逃杀真人吃鸡赛时，他十三岁。
薛琴韵已经是其中年纪较大的，也不过才十四。
一群十三四的孩子，父母双亡，在魔教处于最底层。魔教的赡养标准就是，活着就行。
除魔大战，发生在十六年前。
也就是说，那群孩子在魔教无父无母的情况下，活了十年左右。最后自愿参赛，搏一个未来，自相残杀后，再经过魔鬼训练般的三年，潜入仙门。
就这，还有几个没能进入仙门，被魔教清理的。
那八人中，有三名内门，五名外门。
如此人生经历，能安分下来就见鬼了。
再加上薛琴韵的偷偷举报，本就是弟子中的害群之马，加诸魔教卧底的身份，仙门处理起来都不用眨眼。
可何彦不一样，这也是何彦四年来，努力经营的结果。
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刻。
罗绮丢掉了手中的剑，让何彦看到一丝生机。
“死，说得倒是轻巧。”罗绮揪住何彦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现在的你，早已名声在外。死在哪？仙门之中，还是我的手中？”
罗绮愤愤将何彦丢回地上，拂袖离去：“听闻七绝断魂散，毒发七日，每日剧增，痛不欲生。你就自己在这好好反省，细细感受吧。”
何彦从地上爬起，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给我跪好！”
“是。”
如此言语，证明罗绮还拿他当徒弟。何彦至少不会被仙门给处理掉，最多废掉武功，悄悄驱逐下山。
那之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回魔教？
开什么玩笑，魔教会留他这种废物？
何彦必须思考自己的价值。
“唉，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强忍身上不适，何彦跪得更端正了些。
良久之后，掌门带一群长老抵达绮罗殿，瞧见大厅的何彦，一个个面色阴沉，呼吸凝重。
掌门开口道：“何彦，你真是魔教之人。”
何彦听见声音，转过身去。转到一半，身体绵软无力，歪倒在地上。努力爬起：“回禀掌门，是。”
一群加起来年龄得好几千的老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罗绮从队伍中揪出二长老：“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二长老，你快给看看，何彦他可还有救？”
二长老抚上何彦的脉搏，老脸挤出一堆褶子，苦笑摇头：“老夫研究七绝断魂散不过一年多，此等上古秘毒，光是诱发已是艰难，遑论根治？”
这下何彦算是明白，自己为何毒发了？
是登仙阶的燃香！
“哪怕暂压也好。何彦，你上次服用解药是什么时候。”
“四天之前。”
在场的都是老人精，不是傻子。
听何彦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后山那次？”
“是。”
“四天前。”罗绮掰起手指盘算日期：“岂不是还得等四十五天！活该，痛不死你！我去求了师尊，先天强者，应当有办法保你不死。”
一群老头再次对视一眼，最后把掌门给推了出来：“咳咳，何彦，你为人品行。我等皆看在眼里，出淤泥而不染，更显难能可贵。”
掌门还能怎么办，罗绮摆明了要保，太上长老都搬出来了。
何彦有想过该怎么洗白，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
“师兄，这种时候，你就别废话了。二长老，你再看看，有没有那种，让他陷入假死，浑然不觉的丹药。”
前一刻还在刻薄，下一秒满是关切之语。
何彦想了想，一个头磕在地上：“弟子，弟子尚有事情禀报。魔教前日派使传讯，让弟子试图谋取清徽秘典。”
既然跳反，就要跳得彻底。
何彦不清楚仙门是否真能破解七绝断魂散，但师姐没来陪他，说明七份解药的确可行。
解铃还需系铃人。
“哼。”掌门冷哼一声：“清徽秘典，魔教，好大的胆魄啊！”
“起开。”罗绮最直接推开掌门，抱起何彦就往外走：“我带他去见师尊。”
目送二人离去，掌门环顾左右：“诸位以为如何？”
二长老捋捋胡须：“此子是魔教奸细，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唉，若此子本性如此，难能可贵。若刻意为之，心机之深，城府之深，着实可怕。”
大长老赞同的点点头：“不管何等情况，他乃仙门翘楚，世人皆知。如若有失，势必有损仙门威望啊。”
另几位长老跟着点头。
这次登仙大会，弟子的水平远超以往。这都是何彦的功劳，圣地新秀大会上力压其他四家，当真是一面倒的碾压。加上仙门刻意传播，才有今日盛典。
但，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盛名之下，若让世人知道何彦是魔教卧底，对仙门名望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新秀，赢不过新秀大会，弟子数量更少，更难出新秀。
如此循环。
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此事发生。
掌门眯起眼睛：“诸位，我的意思是，魔教此举，是否是在挑衅仙门威仪！”
几位长老面露惊愕，听懂掌门的意思，纷纷闭口不言，仔细思虑。
“魔教既派卧底潜入仙门，探查仙门动向，想来是惧怕仙门。此次新届弟子中，又查出数名奸细，可见魔教实力，绝非仙门对手。只要仙门齐心，一己之力，未必不能除魔卫道。届时，仙门必将碾压其余四大圣地，独领风骚。”
仙门四堂，各占一方，掌门平时的事务，更多是调和四方，处理杂务，以及主管外交。
加诸头上还有太上长老，他的话，并没有多少分量。
这种事，还得尊重五大长老的意愿。
罗绮态度明确，不在场也无所谓。
大长老忐忑道：“听闻魔教改弦易辙后，行事低调隐秘，难窥其踪。虽说十六年前，五大圣地联手除魔，将魔教高层瓦解歼除，余下残力，遁逃四方，重新汇聚后，清徽仙门一己之力，是否足够？”
二长老随之道：“就算足够，若我等折损过大，得不偿失啊。”
掌门气定神闲道：“倘若魔教自取灭亡，又当如何？”
三长老：“还请掌门详说。”
“他们不是要清徽秘典吗？那就给他们。”
几个老头互相对视一眼，展露笑颜：“哈哈哈哈，还是掌门看得透彻。那等大道心法，岂能随意修行。就连我等，也得小心翼翼，怕堕魔道。魔教之人安敢觊觎，的确是在自取灭亡。”
掌门：“此举，也可考验那小子的向道之心。他若当真心存正道，清徽秘典前，自当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