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薛琴韵深吸一口气,等到呼出时,却变得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声音已然变形,嘴角却在上扬,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幅度:“但我的确毒发了,说到底,传言也不过就是传言,当不得真。”
如果只是假信传言,两人还不至于如此。可中途还经历了一场诱发,两人都信以为真。
“那,登仙大会的时候?”
薛琴韵无奈苦笑:“或许只是因为我服药过多,毒伤才没被七绝索魂香诱发。不管怎么说,也算躲过一劫。”
何彦看着眼前的师姐,坐在自己床上,侧着身,双腿交错间,勾勒出绝美的三角区。眼神空洞的,仿佛一具木偶。
唯一的希望破灭,两人还能指望什么。
“师姐,我听太上长老说,七绝断魂散并非毒,而是蛊。”
何彦将所有关于魂蛊的消息全部告诉了薛琴韵,多少算个希望。
他自认自己办不到,战胜蛊毒需要付出的毅力,远超想象。
都不是‘戒过毒’能比喻的,起码得是七吸七戒。
但薛琴韵,或许,大概,可能。毕竟,她白发红瞳,画风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能够忍受,七绝断魂散非但不会让人魂飞魄散,反而有莫大助益?”
薛琴韵的眼神中恢复几分神采,何彦赶紧道:“是,据太上长老所言,魂蛊的强度,睥睨先天级的神魂。若能完全驾驭,成就先天不过是早晚的事。”
“呵。”薛琴韵轻蔑一笑,靠着床架,手指轻抚过床边木柱:“成就先天?这世上芸芸众生,先天才几人?听你这么说,我大概能猜到其中难度。”
眼中光彩稍微,却没熄灭。
“的确很难,比成就先天更难,至少算个办法。”
“你呐,你准备怎么办?”
何彦上前,拿出解药递给她:“掌门准备派我返回魔教,用清徽秘典诱导魔教自取灭亡。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找出真正的解药。”
这一次,薛琴韵没有拒绝,将解药拿在手中,放到嘴边,迟疑片刻,继续问道:“此行,危险万分,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进则生,退则必死。我,没有选择。”
“你总是这样。”薛琴韵吞下解药,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何彦坐下,靠在他肩膀上。两个同样别无选择的人,相依为命:“总是说着没有选择,随波逐流。这样的觉悟是不够的,你必须坚信自己足以办到才行。不然,一直得过且过,每次都是差不多就行,这一去,定然九死一生。”
她抓住何彦鬓角头发,缠绕在指尖。
或许正是这份志同道合,相依为命,才让她没清除何彦。就如同现在的她,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本以为毒已经解除,满心欢喜。展望了一个多月的未来,在毒发时支离破碎,再度回到地狱。
“师姐教训的是,我会注意。”
“和魂蛊合为一体吗?我想试试,但不是现在。我可没自信,敢在仙门内毒发,不被察觉。或许,可以另外找个时机,远离仙门进行尝试。到那时,你能为我护法吗?”
“自然,再过一个半月,我们这届弟子下山时,我也该开始行动了。”
“这么快?”
“一个半月,很长了。”
“是啊,相较我们朝不保夕的卧底生涯,是挺长的。”
薛琴韵在何彦肩头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刚安详的闭上双眼,感受体内安分下来的魂蛊,有些困倦,准备睡一觉的时候。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闯入:“师兄!”
欧阳瑾来到何彦住所,破门而入,直奔卧室。
薛琴韵赶忙抬头,房间里的气氛却还未完全散去,欧阳瑾瞧见两人并排而坐的身姿,以及薛琴韵之间缠绕的头发,眼神肉眼可见的从激动转变为尖锐:“你们在干嘛?”
何彦淡淡道:“叙旧。”
“坐在床上叙旧?”
要不是衣服都好好的穿着,欧阳瑾都以为他们刚叙完。
“不坐着难道躺着?”
欧阳瑾试图挤进两人中间,把薛琴韵挤开,薛琴韵也不惯着,捏住欧阳瑾大腿根:“不知道先敲门吗?”
欧阳瑾吃痛,只好坐到何彦另一边:“敲门?你们能听到吗?我要是晚来一步,说不定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
贴着何彦坐下后,抱着何彦的胳膊,让何彦往自己的方向偏转:“师兄!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是怎样的?”
欧阳瑾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自己做得更过分一点,赶忙转换话题。抬手在何彦胸口摸来摸去,偷摸捏捏:“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薛琴韵看着游走的不安分小手:“都说了没事了,能不能把你的爪子拿开?”
“怎么,你检查过了?”
一种‘你根本什么也不懂’的莫名优越感。
薛琴韵有些羡慕。
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正打算阻止欧阳瑾继续放肆,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一把飞剑直接破窗,钉在欧阳瑾那边床架的支柱上,入木三分,不停摇晃。
明晃晃的森冷剑光,晃得欧阳瑾眼晕。
薛琴韵赶紧起身,站到一边,摆出恭迎的姿态。
欧阳瑾也老实了下来,直到罗绮出现在卧室门口。
“擅闯我白虎堂亲传弟子居所,你当仙门是什么地方?”
欧阳瑾恋恋不舍的抬起屁股,站到一边。
罗绮的目光才挪回何彦身上:“让你回家收拾东西,就惹出这么多事。”
“收拾东西?师傅,师弟要搬去哪里?”
“绮罗殿。初学清徽秘典,极易遭受诱惑,迷失本性,需要清修。”
欧阳瑾:“容易被诱惑!”
罗绮给了她一个眼神,欧阳瑾悻悻的缩缩脖子,懊悔自己来迟了。
该早点来,直接钻被子里,等何彦开盒。
刚好,最近买了套新内衣。
“还愣着做什么?”
何彦赶紧收拾东西,带上两套换洗的衣物,跟随罗绮前往绮罗殿。
在罗绮的幔帐外打了个地铺。
就在她卧室里。
据说,罗绮一开始也是个勤奋好学、孤傲清冷的剑中仙子,自打学了清徽秘典后就这样,摆了。
关键是真有效,修为速度不降反升,躺着都比别人快,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罗绮显然不打算让何彦学习其中精髓。
“徒儿,给为师倒杯水来。”
“徒儿,去食堂告诉厨子,为师今日想吃爆炒腰花。”
“徒儿,为师要洗脚。”
到绮罗殿的第一天,何彦就被呼来喝去。
现在的他,需要的不是修行,而是磨练本心。
好不容易伺候罗绮躺下,打开自己的铺盖卷,几件贴身衣物穿过白纱,拍在何彦脸上:“把衣服洗了再睡。”
洗完衣服:“徒儿,为师给你的书呐,给为师念念。”
“……”
何彦颤巍巍打开书:“只见那百花仙子……”
“不是这段,往后翻,第一百三十七页,从第四段开始。”
“绮罗仙子身中哔~药,浑,浑身无力,瘫在床上,面色潮红,吐气如兰,衣衫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