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彦来到揽月峡，和祁薇对决。
一同前来的，还有柳若絮和杜雪甄。
“杜姐姐，柳姐姐。”瞧见两人，祁薇顿时有了底气，跑进两人中间，对一边的何彦怒目以视，尤其是当她看见何彦气色不太好：“你这家伙，对她们做了什么？”
何彦还没开口，教主不悦道：“这些东西你都哪学来的，一天到晚不学好！”
“好了。”柳若絮摸着祁薇的头发，揽她入怀：“还不是教主你让我教的，女孩子行走在外，光靠武艺可不行，特别是得注意别有用心的男人。来，让姐姐好好看看。嗯，又长大了不少。”
何彦趁机一撇，上次也没注意看。
这叫长大不少，原来得小成什么样？
额，到底是什么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严格来说，祁薇那才是天玄的平均水平。
仔细想想，完全是因为自己身边的女人都太过有分量。
不知不觉，何彦又想起了昨晚那两个模糊的身影，鼻腔略显燥热。
“你看这个家伙，肯定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祁薇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柳若絮，沮丧的往柳若絮胸口一趴，左右蹭蹭：“姐姐你可得当心，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柳若絮意味深长的瞥何彦一眼，笑道：“确实。小薇也得小心了，你这位师兄，可是当今天玄最大的偷心贼。让无数少女夜不能寐，辗转难眠的罪魁祸首。”
“你别太宠她。”教主板着一张脸：“给我过来，像什么样子！知不知道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和何彦切磋较量。”
“我知道。”祁薇嘟着嘴，松开柳若絮的腰：“我一直有在打量对手啊。一脸虚像，他真的有重视今日的切磋吗？”
教主冷眼看向何彦。
“师傅恕罪，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会全力以赴的。”
何彦拿出佩刀，严阵以待。
祁薇也收起心思，眼神瞬间转变，锐利如刀。低头，用一双吊梢眼死死盯着何彦。暗紫色刘海自然垂下，眼瞳中心位于眼皮下方，大部分眼白暴露在外，身上涌现起一股淡淡红雾，杀机翻涌。
这可不像是切磋该有的气势。
“我上了！”祁薇通知一声，长刀出鞘，直奔何彦而来。临近攻击距离后，猛然下腰，将前身探出，刀光直逼何彦腰间。
凌厉而凶狠，不留任何余地。
她是真的想杀死何彦。
“小心一点。”柳若絮饶有兴致的提醒道：“小薇一直以来的练习方式就是这样，怀揣击杀对方的心境出刀。不出则已，出必全力，太过轻视的话，恐怕会丢命哦。”
祁薇的攻击，的确出乎何彦的预料，却还没超出何彦的处理范围。
反打是不可能反打的，教主对祁薇很严苛。但严苛，和宠爱并不冲突。
何彦只能先格挡，看看情况。
一击不中，祁薇右脚点地，身体旋转而起，右腿成鞭，凌厉直奔何彦两腿之间。
“……”
“我教她的。”
何彦正准备抽身后退，教主直接一句话堵死何彦的退路：“打一个筑基初期，你要退？”
何彦只能硬着头皮抓住祁薇的脚，祁薇迅速收起右脚。以何彦手中左脚为支点，凌空而起，右腿踢向何彦脑门。
一套招式，行云流水。
这不是切磋，而是搏杀之招。
搏杀之中，胜负仅在分毫。可何彦没办法下杀手，更不敢赌祁薇能否停下来。
一般来说，自己把剑放到对手脖颈前的时候，对决就结束了，哪怕对手的剑已经到了何彦心口三寸。
大家都是体面人，了解切磋那一套规则。
但祁薇凌厉的气势，不一定懂。
何彦只能后仰躲过这一脚。
果不其然，一脚踢空后，祁薇整个人悬在了何彦上空。挥刀一斩，再袭何彦脖颈。
何彦举刀格挡，同时前踏一步，松开祁薇左腿。使其无处借力，被何彦撞飞出去。
祁薇在地上滚落一圈，半蹲在地上，迅速调整身形，贴地折返，刀锋森冷，直指何彦下三路。
不能近身缠斗，那样对自己太不利。
思定，何彦紧握刀柄，盯住祁薇佩刀，二者之间迸发出连绵金属碰撞声，火星四溅。
“哼。”教主冷哼一声：“真是难看，束手束脚，顾虑颇多。本座的女儿，不需要你谦让，用刀背即可，断几根肋骨而已，正好让她安分一段时间。”
何彦瞧见祁薇咬紧下唇，溢出一丝鲜血，吊梢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刀锋偏转间，带上几分血色：“血煞狂天！”
碰撞间的巨力，险些让何彦握不住刀柄。
她是专业的刀客，何彦却只是三分之一的剑客。腕力之间的差距，足够抹平一个境界和性别带来的优势。
刀即将脱手前一刻，何彦调整身形，避开刀锋随后的路径。任由佩刀飞出，在祁薇旧力已消，新力未生之时，悍然出手，直接死死握住她的佩刀。
刀锋划开手掌，鲜血溅射而出。
祁薇微微一惊，抬眼对上何彦的眼眸。
那是怎样一双眼眸啊，冷漠、绝情、淡然，仿佛一具被布置了任务的人偶，眼中除了任务，再无其他。
祁薇将真气灌注刀身，撕裂伤口，鲜血再度喷涌，却一时难动分毫。
紧握刀柄的手，似乎听见了刀锋刮擦骨头的声音。
耳畔，传来刀砸破空气的声音。
是的，是砸，因为何彦换成了刀背。
何彦换做左手持刀，破开空气，砍向祁薇脖颈。
祁薇本能的抬手格挡，被刀背砸在手臂上。可下一秒，刀身贴着手臂旋转一圈，划破衣服，切开手臂。刚感受到痛楚，刀锋已经横在祁薇脖颈前。
正前方，翻手握刀。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重新焕发生气，闪过一丝痛楚。松开她的刀，后撤三步。
教主眯起眼睛，回忆何彦最后一招。
那不是刀招，而是……
“暗杀之法？”
“是，弟子在魔教习得的招式。”
魔教也是第一次培养间谍，没什么经验，就按照刺客的方式来培养的。
主要是天玄间谍是真没啥用，一个大势力的领导更新迭代时间以百年为单位计算。有那功夫养间谍，还不如养刺客。
教主连这都不知道？
“哼。”祁薇不服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样也算是我爹的弟子？血煞狂刀学了个四不像，就连最后败我的都不是……”
“你给我闭嘴。他若是杀你，你连一招都撑不过。”教主丢给何彦一瓶药：“拿去疗伤。这次你干的非常出色，我没看错的话，最后那一招，你用的是纯粹的清徽秘典？”
“是，弟子修行的暗杀之道，心法太过简陋。弟子许久未用，生疏了。”
什么心法配什么招式，这是天玄的规矩。
只有对应的心法，才能将招式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何彦剑技、剑术、剑法三修，就有对应的三套心法。剑技是搏杀之术，心法讲究攻敌必救，以死搏生；剑术是中庸之道，讲究攻防一体，游刃有余，利于不败，再寻觅破绽，一击绝杀；剑法是变化之道，讲究个十把剑戳不死，那就上一百把，万剑奇发，戳不死也能砸死。
一个处处小心，生怕受伤的人，绝不可能将搏杀之招发挥到极致。差零点一秒，就是生死。相反，一个喜欢拼命的疯子，也不可能将剑法舞得密不透风，全无破绽。死脑筋也玩不转飞剑，固定几个套路，就跟设定好技能的游戏BOSS一样。剑路稍改，所有飞剑都会失控。
罗绮之所以叫何彦三修，正是因为清徽秘典的存在。
这心法的逆天之处，就是能在无数心态中做到无缝切换。
上一秒还在和敌人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下一秒直接波纹疾走，你给路哒哟。
不仅能骗过敌人，关键连自己都能骗过。
行走江湖，每个人都多多少会几招别的。
那感觉，就像是宝可梦对战，总会带几个非本系用来补盲。清徽秘典的逆天之处，就是能让那些技能全部变成本系，享受本系加成。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么搞，容易成精神病。
但对实力的提升，毋庸置疑。
强到教主那个层次，前进一步都耗时良久，实力想提升一点，都是奢望。
更别提学会清徽秘典，还有可能大彻大悟，晋级先天。
“爹，我也受伤了。”
教主的思绪被打乱，回想祁薇的表现，气愤道：“丢人现眼！你那儿戏般的杀气是什么？这次出门杀了几个？都没感觉到吗？何彦最后关头泄露出来的那一丝，才叫杀气。你那个，只能叫装腔作势。那种小伤也好意思叫唤，左护法，不准给她治，就当涨涨记性。哼。”
说完，拂袖离去。
留下祁薇呆呆站在原地，低着头，任由鲜血染红袖子，从指间滴下。
紧握刀柄，血液流过刀锋，滴落在地。
“看来咱们教主是心动了。”柳若絮看着教主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哪怕只有前三卷，已经能够窥得其中奥妙一两分。至于之后的六卷，到时再说也不迟。”
何彦走到祁薇身边，递上药瓶：“教主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我觉得，教主只是担心你。毕竟，你是她的女儿。”
“不用你可怜我！”祁薇一巴掌拍掉何彦手中药瓶，抬起头，眼中闪动泪光。被何彦瞧见哭泣的模样，似乎觉得丢脸，抹一把眼泪，转头跑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咱们教主啊，根本不会带孩子。魔教教主带孩子，大致就是这样，和世人的想象差不多，对吧。”
柳若絮捡起药瓶，丢给杜雪甄：“教主只说不让我治，那就你去好了。至于弟弟，来，让姐姐看看。”
她拉起何彦的手，看着被刀切成‘V’字型的伤口：“啧啧，关键时刻，魄力十足。这你还说自己怕死。”
“哪怕是断肢，姐姐都有办法帮我长回来，一只手而已，和不怕死没什么关系吧？”
“最后那一招……，真到危机时刻，弟弟你真的会选择不顾一切的保命吗？若不是真的心怀必死之志，我想，就算是清徽秘典，也不可能凭空模拟出死志来。”
“如果必须要怀着必死的决心才能活下去，我会向死而生。我觉得这挺正常的，日常心怀死志的人，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噗，自挂东南枝是这样用的吗？好像还真是，不过，人家是殉情。弟弟你心中，可有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