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彦正经起来,仔细思量。和她交谈,小伎俩根本没用。
或许,她也曾经像何彦这般,百般曲折,只为活命。
以至于处处透露心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她就是庐山本身,看不清自己,何彦却能看透。
“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是你该思考的问题,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找你。”
“好吧。我也是最后才明白,随心所欲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什么,而是明白自己不想要什么。这世界,美好的东西太多,财富、权力、美人、美食、美景,任谁都不会拒绝。一味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只会陷入纵欲的漩涡。真正的随心所欲,是在遇到讨厌的事或物,能够说出一个‘不’字。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
“原来,弟弟也会渴求美人?”柳若絮翘起二郎腿,拉高裙摆,露出黑丝大腿,指甲轻轻滑过,带起一抹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若这样,为表歉意。以后换你对姐姐发号施令,可好?若能让姐姐明白真我,姐姐算你大功一件。”
“请恕我拒绝,让我来干这事,我给你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把她们带回七星潭,离我远点,最好此生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比起我,以你的魅力,我想,是个男人都不会放弃这份殊荣。”
“你不就放弃了?还是说,弟弟觉得自己不是男人?”
“那好,把她们带回七星潭。”
“不要。”柳若絮果断拒绝:“就这么让我们回去,就不怕姐姐告诉教主,你已经归附仙门?”
“那就顺便帮我保密。”
“雪甄和我,姐姐倒是可以办到。可祁薇那丫头,可不是姐姐能管得了的。”
“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待着,让她一辈子都回不去七星潭也行。”
“不干。”
何彦无奈一声长叹,拉起被子:“回自己房间去,总能办到了吧。”
柳若絮站起身来:“当真不打算对姐姐做些别的过分的事,哪怕姐姐不愿,姐姐也只会拒绝。姐姐保证,这次绝不对你动手。”
“把门带上。”
何彦转个身,背对柳若絮,闭上双眼。
“是不敢,还是不愿?”
“是不在乎。”
柳若絮撩开被子,直接躺到何彦旁边,哪怕君皇境已经不惧寒暑。温暖的被窝还是让人感到舒适:“这样呐,不愿的话,就让姐姐回去。”
“回去。”
“不回。”
她若是打心底不愿,就不会钻进去。
何彦索性懒得搭理她,反正又不是自己吃亏。
无视就好。
可是,柳若絮并不安分,在被子里扭动身躯,转身贴在何彦背上,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气泡音在低语加持下,直接在何彦耳边响起:“放心,姐姐不会去举报你的。”
说话间,手指划过何彦的脊柱,何彦不禁一激灵。
“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不像个魔教中人。只是姐姐没想到,你真敢说出来。”
何彦撩开被子,起床把衣服穿好。
柳若絮躺在床上,慵懒的撑着脑袋:“要去哪?”
“赶路。”
油盐不进的程度,开始让柳若絮感到恼怒:“就这么嫌弃我?”
“快了。”
“唉,好吧,我走。”柳若絮消失在床上,只留下一抹余香。
回房途中,退一步越想越气,更让她气愤的是,她都妥协了,何彦却还是下楼牵上马走了。
“你什么意思?”
“衣服都穿好了,懒得脱。就当是出门散散心。”
何彦骑上马,慢悠悠离开客栈,走的的确不算快。
来到城门……没开。
他自认没本事让人开门,只好在附近找到一家大晚上还在营业的……青楼,稍作等候。
“这位客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老鸨凑了上来,上下打量何彦一眼,双眼放光。努力整理衣衫,展露昔日风采,同时在心里祈祷,何彦的口味能独特一点。
比如自己这样的。
“不用,我等城门开。给我拿点酒菜,顺便帮我找个地方栓马。”何彦掏出一枚银锭,自己去角落里找个了空桌坐下。
“妈妈,那位公子是个什么情况?”有空的姑娘们纷纷围了上来,不住的偷偷打量何彦。
“此等公子,不给钱也行啊。”
“去去,这种人和咱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才瞧不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老鸨驱散姑娘,吩咐后厨给何彦准备酒菜。
期间,何彦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人对城内最近大事议论纷纷。
最大的事莫过于周家几近全灭,除去女人和孩子,全部离奇死亡,且死状甚惨。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
天还没破晓,周家的家产就被亲戚和城内诸家给瓜分殆尽,一朝没落。
让人不禁感慨:“唉,也不知道是惹到了什么人。”
“嘘,看到二楼那个包厢了吗?那就是周家的亲戚,听说这次抢到不少好东西。这不,来这花天酒地了。”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有人连周家的妾室,甚至大夫人都给占了。”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踏入青楼,直奔何彦而去。
大厅之中一些正在饮酒作乐的风尘客,瞧见柳若絮,呆立当场,一杯酒全数喂给胸口。
柳若絮来到何彦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来这流连,也不愿回去?”
“一直好奇,进来看看。”
“如何?”柳若絮目光扫过大厅,皱起眉头。
来这的人,除了何彦,大概都不是为酒而来。
陪酒的姑娘,有的已经酩酊大醉,却还端着一杯酒,面带讨好的笑意。有的衣衫不整,依偎在油腻大叔怀中。
周遭氛围,让柳若絮感到不适。
“不怎么样。”
“嘿嘿。”很快,一名醉汉搂着姑娘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老鸨,你这里还有这等美人,怎么不早说。来,美人,陪爷喝一杯。”
柳若絮反手一掌,将人轰飞出去,不耐烦道:“打算在这待多久?”
“到城门开为止。”
“啊啊啊,他,他死了。”
大厅之内,顿时骚乱起来。老鸨一脸惊慌的看着两人,赶忙让人清理现场,安抚其他客人。
同样相当有经验。
青楼这种地方,最容易爆发争执,打架什么的几乎是常态。
只是没见过死这么干脆的。
以至于手持棍棒的护卫来到现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我陪你喝到那时。”柳若絮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
何彦只是小口小口的浅酌,时不时吃口菜。
等太阳升起,金鸡报晓,柳若絮已经眼神迷离,浑身酒气。
何彦之前给出的银锭,居然不够。
临走时,再补上一锭,何彦牵上马朝城门而去。
把柳若絮丢在青楼。
君皇境,喝凡俗之酒能醉,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散去功力,主动承受,那和何彦有什么关系。
离开城门后,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身后,一双眼睛暗藏万千思绪:“当真如此绝情?”
莫名的,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