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姐,他都不辞而别了,咱们还要跟上去吗?”
驾驶马车追上何彦的踪迹后,祁薇不禁问道:“我怎么感觉咱们有点厚脸皮。”
柳若絮摸摸吹弹可破的肌肤:“嗯,是有点厚脸皮,但那有什么办法。一只小狗,养出感情了,总不能看着他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他在你心里,就跟小狗一样吗?”祁薇看着那个孤独的雪中背影:“我觉得起码是狼狗。”
“是啊。”柳若絮感慨道:“本以为是狗,见了血,觉醒了狼性。就再也栓不住了,又放心不下,只好跟着。”
其中缘由,或许更加复杂。
杜雪甄加快速度,追上何彦。柳若絮撩开窗帘:“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啊。”
柳若絮要的绝不是这种反应,主动认怂:“姐姐错了还不行吗?是姐姐之前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样,你再对我发号施令,我绝不说任何一个不字,如何?”
她掏出一堆药瓶:“这里是姐姐出门带的所有魂蛊解药,都给你。
“师傅?”
杜雪甄惊掉了下巴,瞧见那一堆瓶瓶罐罐,分外眼馋。
哪怕何彦给了她一瓶,足够她解除魂蛊。
算算日子,距离何彦毒发也没几天了。
何彦身上就七颗,他的确也想要那些解药,至少,可以带给薛琴韵。
何彦和杜雪甄都是不敢解毒,薛琴韵没有那么顾虑,因为她不用回魔教。
何彦犹豫了一瞬,思虑这事带来的好处和坏处。
好像没什么坏处。
不可能比这更坏了。
何彦一直不搭理柳若絮,她就会放过何彦吗?
她要是能放过,就不会跟上来。
她想修行清徽秘典,就必须找回本我。这一点,祁薇和杜雪甄都难以办到,她们互相认识了那么久,都不如何彦看得透彻。
她似乎也已经看透,未来魔教会是何等局面,若只有她止步不前,魔教之内,将再难有她的位置。
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依靠秘典,成就先天。
“好吧。”何彦接受了她交出的解药,后退一步:“首先,换套更符合冬季的衣服,别太扎眼,更别随便朝路人抛媚眼。”
“奴家遵命。”
窗帘都没放下,就这么挂在窗户边上,就开始在车厢里换起了衣服。
何彦转过了头,却躲不过祁薇的声音。
“哇~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柳姐姐一样啊。”
“多揉揉就好。”
“你都揉两年了。”
“那是不是比两年前大了一点。”
“我觉得和那没关系。”
按照原路返回,何彦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昔日,那群村民求水的别院外。
“吁~”何彦拉住缰绳,放目远眺,瞧见附近一处村落。
曾经,为了威胁管家说出的话,顺路也不是不能兑现。
柳若絮:“怎么停下了?”
“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
驾马行过田坎,不少田地已然干涸,地面凝结出一层冰霜,挂在收割过的稻茬上。
何彦不会种地,大致觉得管家应该没胆骗自己。
进到村庄,道路的边角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纸钱,有圆的,有方的。
圆的象征银元,方的象征银条。
表明这里不久前刚经历过一次白事,纸钱都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只是被霜雾打湿。
村民看见来了一匹高头大马和一辆豪华马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落在何彦身上,思索片刻后,惊愕道:“恩人!是恩人!恩人来了。”
一嗓子,全村人以迅捷的速度出现,将何彦团团围住。
“真的是恩人,恩人回来了。”
何彦翻身下马,慢慢松开缰绳,确保马儿并未受惊,这才拱手道:“诸位,我只是回来看看,那管家是否如约放水。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马车上的三人也下到地面,眼中纷纷带着疑惑。
都不明白,何彦跟一群农民那么客气做什么。
“放了,多亏了恩人,我们才得以过个温饱之年。只是……”
一名妇人抹着眼泪,正准备说些什么,被旁边人一把拉住。
“没什么,我们这里一切都好,有劳恩人挂念。”说着,把自家孩子推了出去:“快,给恩人磕头,好好谢谢恩人。”
“不必如此。”何彦扫视一圈,没找到当日老者:“昔日带头的老丈,去世了吗?”
众人对视一眼,还没开口,何彦就听见了全太公的声音。
“恩人在哪?”
在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到何彦面前,娴熟的噗通下跪,正准备将拐杖放在地上,给何彦磕一个。
被何彦半途拦住:“老丈,折煞我了。快快请起,村里是何人亡故,他们好像都不愿意告诉我。”
何彦感觉,这事跟自己有关。
如果是采药摔死的,大可不必隐瞒。
全太公一听,老泪纵横,颤抖着嘴唇:“是小老儿的孙儿。”
何彦完全不认识,但听上去挺年轻的。
“因何亡故?”
“恩人骑马远去之后,我等忙完灌溉事宜。便四处打听恩人消息,得知恩人是清徽仙门弟子,贤明远播。”全太公说得浑身颤抖,若非何彦搀扶,拐杖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那日,孙儿听说恩人你回来了,就在镇上。小老儿就让他去请你,来村里吃顿便饭,聊表谢意。可谁知,回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听说,那日在城里的,根本就不是你,我孙儿于他们争论,竟活生生让人给打死了。”
惊愕间,何彦也没扶住,太公滑跪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一枚纸钱,拍在何彦脸上。
何彦拿开纸钱:“他可还在城中。”
太公已经无力回答,一旁男人站了出来:“还在,我前天还见过他。自称是长虹惊雁,我,我没胆子上前跟他理论。”
“我去去就回。”何彦握紧拳头,转身上马。
祁薇:“喂,你等等我们。”
柳若絮无奈道:“都还没看看我这身新衣服怎么样,就急冲冲走了。亏我还挑选了半天。愣着干什么,追啊。”
路上,柳若絮看着何彦平静如常的脸,疑惑道:“在生气?”
“是。”
“因为自己被人冒充了?”
“不是。”
“因为那个年轻人?”
“一半。”
“另一半呐?”
“我是去接受村民感恩戴德,好借此满足我的虚荣心的,不是听他们哭诉悲情。假借我的名号,还坏我好事,该死!”
“还真是……无比自私的答案啊。”柳若絮深感自愧:“我要是能总结的这么到位,就不用穿这身衣服了。换做别人,肯定会说是为民除害。”
柳若絮让开一点位置,教育道:“小薇,看好了,这才是想杀人正确的模样,也是教主希望你明白的模样。想要夺走别人的性命,就得先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每一次杀人,都是在和人赌命,赢则生,败则死。”
祁薇似有所悟的盯着何彦脸庞,内心一阵悸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侧颜好帅!
尤其是那冰冷无情的气质,有些像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