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看着推开自己房门的柳若絮,何彦不禁一声长叹。
继续擦自己的剑。
之前被冒牌货用过,得好好擦擦。
柳若絮反手关上房门,将插销恢复原位。
是的,何彦锁门了,但锁不住一个君皇。
“不算说点什么吗?”
“请坐。”
柳若絮坐到何彦床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帮姐姐明悟本心?明明都答应了,却迟迟未有动作。”
“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做。”
“是在担心姐姐事后报复吗?”
“有那么一点,我更不想恶心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明白自己讨厌什么,底线在哪,到头来,还是得问自己才行。我若是真越了界,就算你不一巴掌拍死我,我也会因为冒犯了你而感到难过,何必让我难做呐?”
“哦,姐姐那样对你,你还在担心冒犯姐姐吗?”柳若絮满意的往何彦床上一躺,藕臂撑起脸颊,侧躺在床上。
“冒犯换来厌恶,厌恶带来敌视。面对无法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对手,我实在不想得罪。”
柳若絮很欣赏何彦的坦诚,也很享受何彦的注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除去痛失吾爱,已为人父的教主,柳若絮再难感受到如此纯粹,只带欣赏的目光。
哪怕其中多少带些欲望的杂念,也能被何彦的俊脸所抵消,成为对自身魅力的肯定。
更难能可贵的是,何彦欣赏中的那份尊重。
教主敬她,是因为她够强。
何彦敬她,却只是因为她的性别。
无关实力、过往、外貌,仅仅是男人对女人该有的君子风度。
敬而远之,爱而畏之。
只远观,不亵玩。
让一向伪装放浪的柳若絮,都有种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错觉。
他退,她就进。
越发想要靠近,拨开这个男人的伪装,看看他的心到底长什么样。
只是,好像用力过猛,反而将他推得更远,也更加诱人了。
失去了对强者的畏惧,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只有男人,和一个他不愿靠近,却甩不开。无法伤害,也不愿伤害的女人。
温柔中带着刺骨的冰冷,让柳若絮极为矛盾。
好像面对一件稀世奇珍,恨不得拿在手中,狠狠把玩。好想把他玩坏,却又在玩具的反抗中猛然醒悟,这玩具具备极大的价值,而且,放眼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必须加倍小心才行。
至少,要等到玩具毫无价值的那一天。
“若是我要求你得罪我呐?”
柳若絮从未想过,男人也能这么难对付。
自己都躺下了,何彦还在那擦自己的剑。
“你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你真的希望别人得罪你吗?”
柳若絮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为了明悟本心,而去违背本心,本身就是南辕北辙,自取灭亡。
“那你说,姐姐该怎么办?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夜,可别想睡觉。”柳若絮邪魅一笑,解开胸前的扣子,然后掏出团上挡上。轻摇间,若隐若现:“姐姐突然发现,姐姐好像不是想被人得罪,而是想被你得罪哦。”
可惜,何彦压根没看。
“那先从你那轻佻的口吻开始改起如何?”
一点面子都不给,仿佛柳若絮的挑逗,只是在自讨没趣。
“我乐意!”
何彦点点头,看她的确配合:“现在,回你房间去。”
语气铿锵,不容拒绝。
“这算命令吗?”
“你如果愿意听,就算。”
柳若絮站起身来:“好吧,我也得先拿出点诚意来才行。今天就……”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何彦房门被敲响:“师弟,你睡了吗?”
“哦?”柳若絮瞬间来了兴致:“她来做什么?”
说完,闪身躲入了客房屏风。
何彦都不知道她在躲什么。
起身开门:“师姐有什么事吗?”
杜雪甄站在房门口:“关于清徽秘典,我还有一些问题,想找你请教一二。”
“请进吧。”
将杜雪甄请进房间,倒上一杯凉茶:“关于哪部分。”
“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修行起来似乎出现了偏差,或许是我记错了什么地方,想请师弟帮我确认一下。”杜雪甄掏出纸笔:“光靠记忆,难免疏落。我还是写下来的好。”
“嗯。”
杜雪甄一边背诵,一边书写,何彦在一旁确认。
直到前三卷完全写完,何彦也没发现错误:“没问题啊?”
“可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杜雪甄放下笔,忐忑道:“师弟,你当真归附了仙门?是仙门派回魔教的卧底?”
“是。”
“你就不怕教主知道后……”
“教主需要我的忠诚吗?”何彦并不避讳,微笑道:“我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就算能侥幸苟活到君皇境,教主他会怕吗?就算我成为仙门掌门,教主他会怕吗?到那时候,他若还不是先天,不需要我针对,他自己恐怕就得羞愧自杀。只要清徽秘典是真的,教主根本不会在乎我是否忠诚。”
他已经看透,魔教并不要求他忠诚。
四王就明显不忠于教主,甚至都不是有共同的敌人,而是为了更加滋润的活下去。
聚集起来,才能让一方圣地不敢轻动。
四散而开,随便一家都能把他们当声望给刷了。
所以,何彦不不怕教主知道此事。
只要仙门不知道就行。
杜雪甄不禁愕然:“居然是这样?”
知道柳若絮在偷听,何彦索性直言:“清徽秘典的精髓,就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要清楚自己不能做什么。随心所欲是求道,放纵欲望是求死。人活一世,本就是委曲中求全。师姐你之所以会疑惑,可能和左护法一样,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妨冷静下来,想一想,再去修行清徽秘典。连方向都没有,自然难有寸进,更有甚者,误入歧途。”
“多谢提醒,我会仔细思考的。”
杜雪甄收起抄写好的清徽秘典,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没问:“对了师弟,你记得去年欧阳瑾回家过年了吗?”
“她每年……都会。”
何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离谱性。
自己正准备给她带家书回去,但欧阳瑾,此刻恐怕人都回家了。
这不能怪何彦,他不是没想到,而是需要留着家书,作为从魔教的脱身手段。
以欧阳家在黑白两道的名望,让教主放行不太难。
大不了教主用他使美男计。
可谁能想到,清徽秘典不是教主要的。教主也是在一脸懵逼中拿到秘典,被天降馅饼糊脸,不敢轻易尝试,只好拿何彦做试验,看看效果。
一来二去,拖到现在。
杜雪甄点点头,如释重负:“那我还是别去龙泉山庄比较好,那里毕竟是欧阳家的地盘,我之前……还险些杀了她。”
“也好。”
等她走后,柳若絮从屏风中走出,看着再次紧闭的大门,摇着团扇和腰肢,从何彦面前走过:“唉,我那个傻徒弟啊。”
何彦感觉她话里有话,除此之外,身上挺香的,刚才怎么没发现。
就是怎么感觉浑身有点燥热。
“真不打算挽留下姐……我吗?”
“解药拿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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