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龙泉山庄我能不去吗?”
第二天,杜雪甄便向柳若絮辞行。
理由和昨夜跟何彦说的一样。
“现在就要走?”
“是。”
“去吧。”柳若絮擦擦吃完早饭的嘴:“路上小心些。”
何彦真感觉她话里有话。
等大家都吃完早饭,退房分道扬镳,杜雪甄骑走何彦的马,一人踏上行程。只好由何彦驾驶马车,继续前往泉州。
路上,何彦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她要去哪?”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飘雪。柳若絮将车门帘挂在门框上,慵懒倚靠在车厢内,欣赏着何彦驾车的背影,团扇轻摇:“不知道,大体是苏州或者杭州。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她为什么敢假传教主之令,一个筑基,也敢谋取清徽秘典吗?”
何彦品出些味道。
这事的确离谱,整个仙门上下,压根没一个人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全都被杜雪甄刷得团团转。
听柳若絮的意思,杜雪甄也另有隐情,并非只是单纯胆大包天。
“谁让她是左护法的徒弟,有这种魄力,我并不意外。”
“姐姐不愿叫,师傅也不愿叫吗?左护法,还真是见外。不管怎么说,我对你也有传法授道之恩。”
“姐姐似乎知道些什么?”何彦妥协道。
“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想覆灭魔教。”柳若絮无所谓的眯起眼睛:“也不一定,管她呐,只要不威胁到我,随她去吧。”
祁薇听得一愣一愣的:“杜姐姐也有问题?溟渊教内都是些什么人啊。”
“各自为战呗。”柳若絮解释道:“溟渊教成立至今,不过十六载。大半由前任雪隐门残部构成,小部分是同渠泽地头蛇。大家聚在一起,本意为抱团取暖,害怕正道清算。所以,教主才会听取幽王建议,往仙门派遣卧底。现在确认正道并无此意,没了外忧,各人是何心思,谁又说得准呐。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我一般,得过且过。”
“说到底,柳姐姐你干嘛那么轻易的就把清徽秘典给四王。也不多要些东西,好不容易有可以拿捏他们的东西。”
“小薇你啊,还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教主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拿捏四王。当你想拿捏别人的时候,也要做好被他人拿捏的准备。教主若是那么做,你觉得你还能如此轻易的四处乱跑吗?”
“柳姐姐的意思是说,他们会以我来要挟爹爹?”
“唉。”柳若絮一声长叹:“咱们那可怜的教主啊。曾经也是雪隐门有名的孤狼,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我们这些残部搭建的篝火旁凑。一改独来独往的个性,开始学着掌控人心了。可惜,学了个不伦不类。到最后发现,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保护膝下幼子。”
祁薇闭上嘴,蠕动嘴唇,精神萎靡:“咱们这么跑出来,爹不会生气吧。”
“生气是肯定的,至于气到什么程度,就看你清徽秘典学得如何了。若是毫无长进,连带着姐姐,恐怕也会被臭骂一顿。”
“那,柳姐姐你能教我吗?”
“可惜,姐姐也不会。甚至都还没胆子学,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该求的人,是他。”
祁薇转向何彦,语气一变,强硬道:“教我。”
“好。”
十分果断,因为无法拒绝。
柳若絮的话,可不单单是为了让祁薇意识到教主有多爱她,更是在提醒何彦,想在教主手下保住性命,这位魔教少主可不能得罪。
教主的确不在意何彦是否忠诚,可要是惹到了祁薇,教主也不介意捏死他,以逗女儿开心。
进入泉州境内,距离龙泉山庄所在的泉州府仅有一城之隔的地方,何彦却选择在此驻足。
开始教祁薇清徽秘典。
“不继续走了吗?”柳若絮醒悟道:“也对,在龙泉山庄,可不好教授此等仙门秘法。”
“没那么复杂,我只是不想大过年跑去欧阳家吃别人家的年夜饭。”
柳若絮微微一愣,耳畔爆竹惊爆。
年关还未至,但外地在此地开店的商客已经开始大酬宾,准备甩卖期货,回家过年了。
何彦教了祁薇两天,收效甚微。
痛定思痛,第二天,腊月二十五,何彦驾驶马车,将两女带去了城外河畔。
河边已然凝冰,中央水流依旧。
河岸旁挂起白霜,何彦掏出三根鱼竿,递给祁薇一根:“你的耐性还需要打磨。”
祁薇接过鱼竿,恍然大悟:“所以需要通过钓鱼来打磨?”
“不,仅仅是我想钓鱼,所以让你来陪我。”
祁薇额头青筋微跳:“你玩我?”
“钓不钓随你。”
何彦自己搬着用来上下马车的小马扎,坐到河边,丢给柳若絮一把药锄:“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蚯蚓。”
柳若絮看着落在脚边的锄头,也有些不太适应。
今天的何彦,又有些不同。
奈何这是何彦的命令,拿起锄头,君皇境神识一扫,身穿华服,一锄头下去,精准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深褐色的蚯蚓给翻了上来。
看着在冻土中扭动、翻滚,一节一节,身上带着滑腻的白色粘液的蚯蚓,皱起眉头,略感不适。
虽然能凭空搬动千斤巨石,面对一只小小蚯蚓,柳若絮却选择了给自己上难度,满脸嫌恶、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夹住,拿到何彦面前:“给你。长度还行,就是太细了。”
“我倒觉得大了些。”何彦记得钓鱼用的蚯蚓,最好是那种小小的,红红的。却也没嫌弃,将蚯蚓分成两截,挂上鱼钩,抛进河中。
另一截递给祁薇。
柳若絮又去挖了一些蚯蚓,装在精美的空脂粉盒里,掏出一把豪华躺椅,在何彦旁边坐下,也拿起了鱼竿。
祁薇坐的则是类似王座椅子,在何彦另一边。
等了许久,也没见鱼咬钩,但为了磨练心性,还是强忍了下来。
一边,柳若絮已经将鱼竿随手丢在一边,在躺椅上躺下了,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以你本事,应该能将鱼钩送到鱼的嘴边。就这么随波逐流,静静等候,比谋划布局更有意思吗?”
习惯性的试探一句。
何彦微笑道:“今日,我只想钓鱼,以前一直没机会。人生匆匆,赶了许久的路,找个地方坐下来偷个懒。能否钓到鱼,我并不在意。”
柳若絮这才知道,何彦连自己最后一层伪装也已卸下,名为长虹惊雁的伪装,现在的他,只是何彦。
无关天玄还是地球,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