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彦转过头去,看到一位翩翩儒雅,长相秀丽的公子哥。
好吧,不能叫秀丽,已经可以叫逆天了。
柳叶眉、桃花眼,肤如凝脂,面若温玉,一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帅得惨绝人寰,而是美得不可方物。
一席白衣,一头白发,举止典雅,声若细雨。
柳若絮都不禁啧啧称奇:“好一个俊秀的美男子。”
是的,美男。
不像何彦,别人一般称他为帅哥。
“是你。”何彦一瞥旁边的烟花堆,瞬间明了:“原来是玉澜商会的大少爷,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
柳若絮也了解了对方身份:“虹玉月松四公子中的碧玉丹青玉沧澜?”
“何兄说笑了,时奉年关,与民同乐而已。”
依旧如上次见面那般,公子翩翩,交之如春风拂面。
此刻再看,却总感觉有种挥之不去的优越感,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何彦忍不住怼道:“好一个与民同乐。玉兄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可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作何解释?”
刚回想起上辈子的事,一种莫名仇富的心理涌上心头。
站在何彦对面的,可是天玄第一富二代。
玉沧澜不明白何彦为何如此针对,发现上次一别后,现在的何彦,他完全看不懂了。
盯着何彦看了许久,才准备去思考何彦诗句中的涵义。
刚开始想,何彦却已经反省完毕,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你为何会出现在泉州,儒家以孝德为首,不用陪家人过年吗?”
弄得玉沧澜只得先回答这个问题,看看现在的何彦,解释道:“小弟筑基之前,家里便在龙泉山庄为我订制了一把佩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取剑。至于为何如此着急,听闻何兄已然筑基中期,我等既然同为四公子,也不好被何兄甩开太远。”
语气中,满是无奈。
从小,他就是无数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新秀大会上,何彦以筑基之境,冠绝群雄。
玉沧澜才明白‘别人家孩子’有多讨厌,有来有回,各有千秋就算了,何彦真的是全方面的碾压。
背景背景没有,资源资源不够,灵根都是中品的。
你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哦。”面对玉沧澜的一大段说辞,何彦只有简单一个字回应,随后便继续去放烟花了。
把玉沧澜晾在一边。
祁薇凑上来看了看:“啧啧,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
也回去放烟花了。
弄得玉沧澜无比尴尬,硬找话题道:“何兄,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
仔细想想,两人也没啥交情,就是在新秀大会上打了一架而已。
何彦放飞烟花:“长梦幻月秋海棠,和她徒弟,祁薇姑娘。”
这是对外的一致说辞。
“原来是四大神医之一的侠医秋海棠和高徒,失敬失敬。”
柳若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良久,真心道:“唉,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弟弟那样的帅哥。这么漂亮的人,相处起来会有压力,还不如找徒弟玩。”
玉沧澜哪受过这委屈,见大家都不说场面话,只好直言:“何兄,昔日一别,可否再切磋一番?”
“不用等拿到新剑?”
“不用。”玉沧澜压根没有打赢的自信:“况且,新剑到手,也需祭炼。”
“现在?”
玉沧澜看何彦又放飞一个烟花,不想自讨没趣:“明日吧。何兄来泉州,可也是想前往龙泉山庄?”
“是。”
“不若同行可好?”
“今天大年三十,欧阳家此刻想必其乐融融,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
“言之有理,我便等何兄一同前往。”
一群护卫跑了过来:“公子,烟花还继续放吗?”
“继续放吧。”
玉沧澜看看亲自戳引线的何彦,以及贵为君皇的柳若絮。
不禁疑惑:“何兄,可是乐在其中。”
他没直接问‘烟花还能自己放的’?
何彦却是这么回答他的:“不自己放,那和看别人放有什么区别?”
玉沧澜无法反驳,却只能继续端着架子:“有些事,必须有人做。若人人都不放,这年岂不是差了几分滋味。”
“烟花好看吗?”
玉沧澜感慨道:“转瞬即逝,璨若花火,倒也赏心悦目。”
“可惜啊,有时候就连抬头看一眼天空,都无闲暇。”
“何兄勤勉至此?”
何彦余光一瞥,那对老少又回来了。
五两银子不少,但在大城市,却也不多。
玉沧澜这才明白,何彦说的不是自己。
看着那一老一少,喃喃道:“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吗?”
“不给点压岁钱吗?”何彦恶趣味道。
刚才何彦的举动,玉沧澜在附近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见两人凑了过来,在身上一番摸索,掏出一沓银票,自家印的,最小都是五百两。
学着何彦的模样,递出银票:“给,压岁钱。”
俊秀的容颜,一笑百花杀。
老人愣在原地,看着面额巨大的银票,差点没抽过去。
“五百两,你还真敢给啊。”
“区区五百两而已,有何不敢?”玉沧澜知道何彦穷,但不明白何彦为何阻止他。
“没什么。”何彦不确定老人有没有那么眼力和魄力,他不会阻止,反正不是自己给的。
老人喉咙间不断嗡响,浑身颤抖,将自己的戏码又上演了一遍。
小孩的手都快给他擦破皮了,才接过五百两的银票,嗑得额头渗血。
玉沧澜面有不忍,伸出手,见老人衣衫脏乱,改为扬手道:“起来吧。”
还是何彦上前将人扶起,提醒道:“将钱藏好,莫要让他人知晓。”
环顾周围,一大群来看烟花的人。
老人恍然大悟,连连道谢,将银票深深藏入衣服内侧,贴身放着。
匆匆离开时,他的背更加佝偻了。小孩踉踉跄跄的转头看着何彦没放完的烟花,明亮的目光消散在拐角漆黑的小巷内。
“我现在算是知晓,为何我是公子,而你,是君子了。”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不必强求。”
寒暄一阵后,交换住所,放完烟花,两人各自回返。
玉沧澜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并未歇息,而是张开画纸,泼墨挥洒,笔走龙蛇。
画上,雪花纷纷,卖炭翁一席单衣,身形佝偻,酷似板车老人。挑着一担炭,奔走市间,末了,提上何彦说的那句诗。
完成后,仔细观瞧,又在炭翁衣服上,加上几个补丁。
想了想,又绘上一些炭痕污渍。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与此同时,何彦房间,柳若絮侧倚床榻:“今天晚上,你可命令我做任何事,唯独不能叫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