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相关的两个问题，玉沧澜猛然有一种自己正被施舍的感觉。
是啊，知道有用吗？
就好像钱就在自己面前，实力不够，敢拿吗？
极为轻蔑贬低的话语，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一边护卫都看不下去了：“阁下此言，未免太过蔑视我家公子！”
玉沧澜抬手拦住：“哈哈哈哈，何兄说的没错。”
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享受。
绝不是因为他有某方面的特殊癖好，只是觉得，何彦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氛围，让他感觉很舒服。
有种拿他当朋友的感觉。
此次失败，玉沧澜也只得收剑回鞘，一声充满遗憾的长叹：“看来，我还是出门晚了。等我适应了新剑，一定会再来找你讨教。”
话说的，自己都感到羞愧。
论剑，他的比何彦的要好。
同样是宗师打造的武器，何彦是罗绮丢给他的收藏品，玉沧澜则是量身定制。
就算拿到君皇级别的武器，他又真能是何彦的对手吗？
两人之间的差距，似乎已经不是武器的优劣能够改变的层次了。
“我听闻，何兄修行了清徽秘典？”
“是。”
事到如今，玉沧澜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传说中的仙门不传之秘：“此法，当真如此玄妙？抱歉，我失言了。”
“何兄且慢。”玉沧澜叫住何彦：“我尚有一事请教。你既然已经知晓那对爷孙恐遭祸劫，却为何只是寥寥数语相告。”
何彦停下脚步：“那我该怎么做，不让你施舍，还是劝老者放弃？”
问题被丢回给玉沧澜，他面露难色：“这……”
何彦还想回去睡觉，不想陪他绕弯，直言道：“你认为错在何人，是你的傲慢无知，还是我的冷漠寡言，亦或是老者的贪婪无度？”
“这……”玉沧澜长叹一声：“是我太浅薄，自以为是，未曾远谋。当时，若是三思而行，也不会……唉。”
何彦不想打击他的善意，他也希望这世界多些洒币的人，哪怕他不需要，总有些需要救济。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的错？”
“老者想来也是为了孙子，才会明知凶险，依旧接受。固然贪婪，也情有可原。何兄……”玉沧澜多少还是有些埋怨，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何兄所言在理，你居中，能出言提醒，已是大善。”
“你会这样想，代表你打心底认为老者他愚昧无知。心思狭隘，目光短浅。”
玉沧澜略带羞愧，显然被何彦说中。
“这一点，我无权对你说教，因为我也一样。”何彦继续上楼，幽幽丢下一句话：“从始至终，我都未曾提及一环，本以为你能发现。”
“哪一环？”
何彦上到二楼：“谋财害命的贼人。”
玉沧澜呆立在原地，如晴天霹雳，茅塞顿开。
是啊，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自己、何彦和老者三人之间，争论一个是非对错。
明明罪魁祸首就在明面，杀人劫财，罪大恶极。何彦几番提醒，自己却未曾发觉，直至何彦点明。
“何兄……”
玉沧澜抬手，发现何彦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只好止步。愤然拂袖：“给我查，是谁对那对爷孙见财起意，痛下杀手！”
与此同时，何彦舒舒服服洗个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浮现起小孩那张怯生生的脸，和放烟花时的激动雀跃。
挺可爱的一个孩子，唉……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鲁迅先生口中吃人的旧社会，何彦现在就身处其中。何彦不想沦为食物，但也无力改变，不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他也没有闲心去缉罪拿凶。
好不容易卸下心防，就想好好过个年，也不让人安生。
仙门和魔教，不管哪个对何彦而言，都是短时间内无法撼动的庞然巨物。仿佛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去考虑。
天天操心那事，他还不如找个地方一觉不醒。
拉起被子，深吸一口气：“嗯，还挺香的。”
枕头上也还残留着柳若絮的味道，很淡，却经久不散。
这一次，等何彦熟睡后，柳若絮才溜进何彦房间，坐在床头，欣赏着何彦的睡觉，不禁姨母笑：“一边压抑欲望，一边放纵情绪，我要是有你这份豁达和耐力就好了。”
回看自己，何尝不是一直在压抑自身，就连放纵都得带上面具。
柳若絮躺到床上，揽住何彦的脑袋，放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拍打何彦的脸颊，再次吟唱起悠扬的歌谣。
歌谣的曲调，已然忘记出处，就像自己的心，也不知藏在了哪里。
事到如今，她脸上的面具还卸得掉吗？
还是说，自己的脸，早已变成了面具的模样。如今的面具才是脸，摘下了，裸露出的只有肮脏不堪的内心。
越是试图找回本心，就越是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何彦悠悠醒来，蹭蹭格外柔软的枕头，脑袋好像顶到什么东西。
一睁眼，熟悉的视角。
略带无奈道：“我记得我关门了。”
“不喜欢吗？”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柳若絮内心一颤：“可是，我只给弟弟提供这种服务哦。”
她还没开始修炼秘典，但也在每日研读。越是研读，就越是害怕。
清徽秘典超越了正魔之别，因此，也有着正邪两面。
褪去伪装，随心而行，此为正。
舍弃坚守，随欲而动，此为邪。
魔教中人，本身走的就是邪道。
柳若絮也动过几次心思，但何彦用行动向她证明了，若是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是吗。”
这是个陈述句。
“抱歉，刚睡醒，说话有些不过脑子。”
柳若絮整理着何彦散乱的刘海，微笑道：“不过脑子才好，最是真实。唉，为何我总会有种，我才是流氓，偷溜进弟弟闺房的紧张刺激感。”
“实际上你干的事也的确差不多。”
柳若絮被逗笑，樱唇微张，贝齿轻启，调笑道：“有时候，我也会想，男女**，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当真如书上说的那般，魂飞天外，不可自拔？”
“你认真的？”
能让何彦问出这种话，气氛就已经不对到了极点。
“好奇嘛。”
“不知道。”
“弟弟这般帅气，就没女孩子喜欢？”
“有。但并不是每个喜欢我的女孩子，我都得一一回应。那样，我这辈子估计也不用做的事了。”
“哈哈哈，还真敢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