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徽秘典上卷,何彦学了一个月。
中卷,他学了三个月。
离开太上宫之后,罗绮第一时间将何彦召到绮罗殿。
熟悉的白纱帷帐后,罗绮闭目养神,抬手将何彦唤进帷帐:“进来。”
“师傅。”
罗绮睁开慵懒的眸子,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过来。”
将何彦叫到身边,注视着这个得意门生,拉着何彦坐在床边,递给他一把扇子,示意何彦帮自己扇风。
“终于有时间了,给为师讲讲,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何彦将此行经历删减掉一部分……,很大一部分,尽量让事情听上去不那么凶险。
也不那么香艳。
“你变了许多。”罗绮抬手摸摸何彦的脑袋,抓住他一缕头发,从这个男孩身上看到几分长大成人的成熟:“都学会瞒着师傅了。”
相比过去,何彦的确变了许多。
过去,和煦如春风,少年得意。现在,变得更加敏感,仿佛受惊的小动物,时刻警惕着四周。
哪怕是她这个师傅,都能引起何彦的警戒。
“我能应对,只是不想让师傅为我担心。”
“明明这一切,不该由你去承担。”罗绮从床上坐起,抱住何彦的脑袋,放在胸口上,哄孩子般轻轻拍打何彦的脸颊,一声长叹:“大争之世,主动出击或可稳固地位,什么都不做,仙门迟早会沦为他人目标。仙门的位置,太多人眼红了。别怪师兄,他有意让你当仙门下届掌门,可不是再开玩笑。”
这消息倒是出乎何彦的意料之外,哪怕外面都这么说,但……
“仙门真的信任我这个魔教的细作?”
“呵呵,若还死命抱持正魔之别,如何能够参悟得了清徽秘典。正道和魔道,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若把魔教放到仙门所处的位置,魔教就是正道。作为中仙道之首,必须服众,哪怕是靠残暴的统治服众,也是正道。当然,被人推翻的话就是魔道。正与魔,一向如此。
你以为,太上仙尊是怎么在这天玄中心,圣地之一的翠微山开创清徽仙门的?五大圣地,指的从来都是天玄五大灵地,而不是某一门派。毕竟,只有充足的灵气,才能培育更多的战力。”
这说话何彦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对啊,天玄的地脉灵脉是固定的,又不会长腿挪地方。
“这么说,仙尊是推翻了原本的仙道之首,才开创了清徽仙门?”
五千年,也相当久远了。
奈何是罗绮家族谱中单开的一页,罗绮自然知晓:“不然呐。修行一途,窃天之能。所谓灵气,从来都不是天道的馈赠,而是我们在窃取天道的养分。灵潮之时,灵气最盛,同时也是天道最虚弱的时候,届时的天对道掌控也会削弱。什么以杀证道,邪魔歪道,亦可为先天。相反,灵渊之时,天道最盛。有一种说法,家祖内是天道使者,才能在灵渊期内证道先天,代天巡狩。”
罗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什么目的,单纯只是想和何彦聊聊。
至于何彦能从中悟出些什么,全看他自己的悟性。
“天道使者?”何彦对这个词很敏感。
“是啊,天道的宠儿。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强运和悟性,或许,你也是也说不定。”罗绮开始编织起何彦的头发,企图给何彦编个辫子。
何彦是不是他不知道,秦帆大概率是。何彦继续问道:“师傅,先天强者能魂魄离体而活,大概能活多久?”
“那得看干些什么了。离开躯体,便无法获得灵气补充,力量用一分就少一分。届时,只能依靠吞噬他人神魂来补充,堕入魔道。无法长久,最多也不过百年。”
毫无疑问,秦帆戒指里老爷爷多少是个先天。
而且是一万年前的老怪物。
“只能百年?”
“嗯,只能百年。不过也开时期,若是灵渊时期,此等死为不亡之事,定遭天谴。可若是灵潮时期,天道晦暗,难以察觉,百年也并非难事。”
灵潮,又是灵潮。
老爷爷在这时候选中秦帆,绝非偶然。
“神魂离体,就没办法重塑身躯吗?”
“倒是有这方面的记载,可惜年代过于久远,早已没了详细记载。况且,重塑的身躯,非天生天养,同样会遭天谴。而且,就算是重塑,也无法重塑先天之躯,君皇便是人力的极限。”
“那能占据别人的躯体吗?”
“可以。不过,我想应该没人会那么做。超凡之上,神魂已成,逐渐和躯壳融为一体,想要占据并非易事。一旦吞噬他人神魂,导致神魂不纯,不仅会让人吸纳残魂杂念,更先天无望。”
“那。”何彦舔舔嘴唇:“若是占据筑基呐?”
罗绮瞥瞥何彦下身,玩笑道:“强行将巨物塞入……咳咳。”
说不下去,赶紧正色道:“先天之魂,塞入筑基之躯,你觉得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先天,还是筑基?”
何彦弱弱道:“超凡?”
看没考住何彦,罗绮满意一笑:“对,超凡。重来一遍身魂合一,由于是他人之躯,这个过程,恐怕不会比重新修行一次要简单。”
何彦隐隐察觉有哪里不对,壮起胆子:“师傅,五千年的事你都不太清楚,为什么对此道能侃侃而谈?”
“这五千年里难道就没有先天吗?你以为五大圣地对魔教的打压,为何能做到那般齐心协力,还不是因为教训深刻,不敢再让魔教再有先天。”
“真的只有魔教这么干?”
罗绮白了何彦一眼,给何彦扎起一个公主辫。
……
公主辫。
两鬓的头发被扎成辫子,系在脑后,披肩长发之上,剑冠之后。
罗绮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挺好看的。”
避而不谈,怕是仙门也这么干过。
“师傅……”
罗绮打断道:“给为师看看你的学习成果,中卷都学了些什么。”
以防万一,帮何彦检查了一遍,确认何彦所学的部分没有任何篡改,才放何彦离去。千叮万嘱,不准拆,起码顶一天。
末了,目送何彦远去,绮罗殿重新恢复往日寂静,良久,一声长叹:“随心所欲啊,心变了,欲便有了。”
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想再看一眼。
主要是想看看其他人对何彦顶着公主辫是何态度。
“前……辈!”
反正把新届弟子吓够呛,不敢置信的挠挠头:“前辈这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癖好吗?”
把罗绮乐得前仰后合,但乐了一阵后,乐不出来了。
“奇怪的癖好吗?的确很不得了啊。”
关上窗户,回到床上,拿出一本《狂日人记》,翻到熟悉的页码。
“仙祖,我还该继续随心所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