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穿过夜色的淌着水潮湿山路,挡风玻璃上的雨滴被雨刮器挂落,白茶焦躁的用手指敲着方向盘。
她不清楚,苏小梨到底是怎么想的,每每想到资料中的那段话,白茶都会觉得背后隐隐发凉。
或许从一开始,苏国安的目的就是带着苏小梨去给他的儿子去做换肾手术。
而他似乎成了苏国安的帮凶,手指指甲无意识间嵌入手心,自己明明只是个外人,明明不应该去参与苏小梨的家事的。
但这样想着,白茶却有些沉默,苏小梨究竟是怎么看他的?
自己又能否对她的人生负责,或者说,他现在做好准备对其他人的人生负责了吗?
突然,一个转弯,前方的红色尾灯赫然出现在路上,白茶握紧方向盘,随后深深的踩下油门,车子的加速,让白茶能够慢慢的看清前面的车的车牌号。
而在看清的那一瞬间,白茶就已经明白了,那就是苏国安的车。
另一边。
苏国安与苏小梨坐在后排,前排的司机则缓缓听从着老板的命令,驶向城区。
“小梨?”
苏国安叫着苏小梨的名字,但苏小梨只是出神的看着窗外。
见状,苏国安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明明,他曾拥有过一个儿子才对,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但苏国安还是在内心地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肾,离开了肾脏也能活下去,这是为了她的弟弟啊。
如果不是不匹配,他宁可自己上。
但车辆引擎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思考,看了看此时车子的时速表,他确信,这不是他的车所发出的。
苏国安不顾形象,直接转身从后车窗望着,紧跟在后面的是,他刚刚看到过的一辆破面包车。
但此时那辆他都觉得是废品的破面包车直直的追赶而来,直到与其平行行驶。
“妈的,神经病吧,下雨天开这么快找死吗?”
司机缓缓的摇下车窗,向着与其平行行驶的面包车喊道:
“不要命了啊?!开慢点啊!!”
而面包车似乎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像是鲨鱼一样死死的咬住了他们。
"老板,我们开慢点了,旁边有个不要命的开快车。"
但此时苏小梨已经将车窗摇下,雨点几乎是砸入车内的,她此时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但还是努力的想要去看面包车内坐着的究竟是谁。
而下一秒,随着副车窗摇下,苏国安与苏小梨皆看见了此时在面包车里开车的人正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司机停车。”
苏小梨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而司机也听从命令,缓缓减慢车速。
但下一秒,苏国安却看到了白茶此时的样子,她是来阻止苏小梨离开的,她能够劝苏小梨回到他的身边,或许也能苏小梨带走。
苏国安几乎是对着前面怒吼道:
“加速,别停下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此时苏国安的表情,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缓缓加速。
而原本白茶以为苏国安会停车的,但没想到苏国安似乎今天一定要带苏小梨离开,强烈的直觉,让白茶确定了一点。
如果今天让苏小梨跟着苏国安走了后,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白茶小心的控制着车速,想要领先其,然后从前面将其逼停,但哪怕她油门踩死,也无法再快哪怕一点。
“动起来啊!”
突然,似乎梦中的幻觉一般,白茶看到了一片连绵的雨幕。
但在眨眼间,车辆已经到了雨幕的面前。
苏国安的车上,司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减速,随着缓缓降低速度,原本疾驰的车子,停在了雨幕前。
而刚刚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辆面包车使进了雨幕中。
苏国安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但随后便看到了从雨幕中,走出一道身影。
白茶缓缓的从雨幕中走出,而随着她的走出,雨幕化作一滩水流,再次将道路冲刷了一遍。
“开车!快点开车啊!”
苏国安急躁的想要让司机启动车辆,但似乎再怎么打火,也打不着。
白茶在雨夜中,默默的走到了苏国安的车前,随后拉开了车门,笑着对苏小梨伸出手。
这一次,没有犹豫,苏小梨笑了声,随后走下了车。
“小梨……”
苏国安叫着苏小梨的名字,但这一次苏小梨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小梨,你先去面包车上。”
“嗯。”
苏小梨冒着雨,小跑着走向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上。
“雪芽,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只是苏小梨的朋友,这是我们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了?”
而白茶冷笑了声,将手上的血渍甩了甩,随后说道:
“我现在只感觉我以前有些畏首畏尾了。”
苏国安听不懂白茶所说的,但下一秒,白茶直接伸手拽住了苏国安的头发将其拽出车外。
而司机此时则是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内,从后视镜内可以看到,此时那个名叫雪芽的少女,将自己的老爸拉到了车后。
而随后他就只能听到阵阵惨叫声了。
……
白茶抓住苏国安的衣领,缓缓道:
“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原本有一个完美的家。”
苏国安此时鼻青脸肿,但还是发出阵阵嗤笑,似乎是在笑白茶,又像是在笑自己。
“我曾经有过,那天明明医生说是个男孩的,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天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男孩,那是个男孩。”
看到有些魔怔的苏国安,白茶直接啐了一口,随后走向驾驶室,司机此时已经被吓得不轻,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白茶从车窗经过后,司机缓缓的松了口气,等着默默的走到了那辆老旧的面包车旁,坐上车,驶离现场后。
他才想起了此时的老板还在后备箱旁,连忙下车将苏国安扶起。
此时的苏国安沉默不语,他不清楚,不清楚还需要多久,才能等到肾源,自己的儿子是否能挺过来。
但似乎是一直被隐秘在内心最深处的大坝被在雨夜被冲毁,原本关于自己从前家庭的记忆,全部涌入苏国安的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