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没能再次睁开眼,同时心也化成了一只白鹜,打算从这荒凉的大漠飞到碧绿的江南。
还未起飞之前,我看到了父皇千里迢迢派长队伍送过来的上好楠木棺材,他们把我的遗体梳洗打扮一番放了进去。同时跟着过来的也有他的口谕,口谕说多济护十公主不全,削去他驸马的称谓。口谕传达之后一堆人推着这载有我遗体的楠木棺材上路回故乡,徒留多济在这大漠里悔恨,懊恼。
我想,父皇终归还是爱我的,最起码他让我死后跟多济没有扯上一点关系,还有那楠木棺材,也都是他爱我,疼我的标记。
漠北离京城本来就远,我来时走了一个多月,如今回去,还拖着那副棺椁,怕是时间会更久了。
在队伍途经玉门关的时候,我打算跟他们分道扬镳了。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而我只想去江南。棺椁安葬到哪里我不关心,我最关心的是江南的那人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安好?
队伍打算入关内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而我不打算停留,我要继续向前飞,能多一天到江南,我就能早一天见到他。
刚入关内,队伍前头却走出一人拦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那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不是孙时景,还会是谁?原来我还未到江南,他就已提前好几天来这边等我了。
队伍为头的那人也非常识时务,看到孙时景后,并没有怒斥回怼于他,而是屏退了棺椁附近几人,只留孙时景对着我的棺椁。
只见他火速走近棺椁,手也跟着扶上,似是想把棺盖推开,但并未立即行动,犹豫一番后,还是用力打开了棺盖。
我也飞近一点,担心地看下自己的遗体,还好最近也严寒地冻的,遗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同时也感叹他们把我的遗体梳妆打扮的真的很好看。
孙时景手抚上我的脸,轻轻摩擦,脸上悲痛万分,他说道:“我当初应该坚持带你远走高飞的,我当初为什么要犹豫,我恨死我自己了。”
“温恪,你恨我吗?你恨我吧,因为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才十九岁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舍得走了呢,你不要你哥哥了,你嫂嫂了,还有你也不要我了吗?也难怪,你不要我了,是我自己没用,根本就没有能力跟你去改变什么。”
“温恪,我爱你,我从来就没有忘记你,听到我说的你能醒来看看我吗?告诉我你也爱我,你的死去不是真的,是你骗我的,因为你恼怒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大漠。”
说完之后,眼泪势如破竹,他整个人趴在棺椁上嚎啕大哭,面前的这个男人太过于脆弱,太惹人心疼了。
我看到后,听到后,太过于心痛难忍,停在他眼前的棺关上发出悲悯的叫声,我想要孙时景看到,我是已经死了,但我化成了白鹜,正打算飞到江南去看他,然后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但不论是我如何哀嚎,他都像没听到,似乎我根本不存在,此刻我意识了,或许我看到的和他们看到的不一样。
我不再打算飞去江南了,到了江南,孙时景也看不到我,这叫如何陪在他身边?而此次在玉门关能最后再见他一面,算是幸运了。我已知他全部心意,心满意足。
最后惟愿他能好好的活着,并帮帮我哥。
我开始劝着自己,安慰着自己,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这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