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龟第九天时候就走了,走了也没有解答羽徽仪的众多疑问。
好在按照他所说,所谓“乾典“就是今天开启。
大概是什么,羽徽仪这十天来没想太多。
信息太少,自从巨龟开口和自己莫名其妙被动同谐时,整个遇界就不以他的意志所主了。
对其他同谐者来说,这种意味着思维崩断无比危险的现象,羽徽仪倒没有多么在意,毕竟问题不是出于自身的。
但要说完全不担心也不尽然,毕竟自己被动同谐,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也不好受。
这十天来羽徽仪也有试过主动中断同谐,不过之前所谓“主动“中断,也只是给外界人员一个”我要醒来“的信号罢了,由外面的人来结束,可现在自己被动入界,有谁会来中断呢,想想也不可能成功。
思绪纷飞,日上三杆。
感到身上有些发热,羽徽仪眯眼看来看头上的太阳,阳光有从明媚转为毒辣的趋势,但应该也不至于......还在发热!
羽徽仪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身体温度一直在升高,感不到停下的趋势。
噗通,羽徽仪一头扎进水里。
包裹在清冷的湖水中,热量虽然散失了一部分,但受到羽毛的遮挡,也被闷在了身躯里。
此刻,羽徽仪无比想要褪去这身羽毛。
过高的体温几乎要冲昏他的神智,羽徽仪不得不展开双翼,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同时增大散热面。
尽管做出了许多努力仍然无济于事,迷糊混沌的意识逐渐沉沦于黑暗中
再次醒来,迎面是毒辣的阳光直射,羽徽仪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阳光。
清楚地感知到四肢的存在,羽徽仪松了口气:“我这是退出同谐了么。”
想到先前那仿佛要将身躯焚尽的炽热,羽徽仪仍然心有戚戚。
“不该掉以轻心的,同谐之旅危机重重才应是常态。”
羽徽仪正要起床穿鞋,突然动作一顿。
“同谐之前我不是在床上的吗?”羽徽仪环视四周环境,这湖、这林木、这滩涂是如此眼熟。
想到了什么,羽徽仪瞪大了眼,“难道我没有终止同谐?”
一念及此,羽徽仪才发现自己仍漂浮在水面上。
“我还在同谐中!”发觉此点,羽徽仪连忙游向岸边。用着生疏的技艺在水中扑腾,神似一只大鸟。
游至岸边的滩涂上,羽徽仪站起身来,看向水面的倒影。
在及膝深的水面上,立起一道纤细的身影,她身上水珠抖落如珠玉般掉回水面,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
她披着及腰的天青色头发,身着璨金的丝纱,纱衣一层一层地批在她身上,仅露出白皙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就像覆羽一般。
此刻姑娘瞪大的淡金瞳孔正注视着水中的倒影,水灵的眼眸传达出的是极度的惊诧和不可思议。
“这是.......我?”
羽徽仪轻手捂住了脸颊,水面中的可人儿也复刻了同样的动作,还比想象中的自己多了副柔弱轻灵的姿态。
羽徽仪闹红了脸,“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自然不做作地表现出女孩子家家的娇气啊!”
自同谐之旅开始以来,羽徽仪的心从未有此刻这般触动。
“好可爱的女孩,看上去就很乖巧灵气。“羽徽仪想象着自己和女孩站到一块的场景,”将近三十厘米的落差呢,这身高差好萌......不对,不都是我吗。“羽徽仪及时打消了自恋的念头。
羽徽仪在浅滩上走动摇摆,水中倒影在完成所有动作的同时,还自发加上了姑娘家的娇态。羽徽仪拿过去那个严谨不苟的研究生形象对比。
“气质居然能这么善变的吗,果然气质还是跟着颜值走的。“
左手轻捻着自己金色的发丝,无比柔顺的手感让她不得不感叹发质的优异,而这一身璨金的纱衣,羽徽仪提起外层的薄纱,单独一层无色极薄,几乎不能蔽体。
但数不清多少层一一叠盖起来,不仅让整件纱衣显现出璨金色,还像覆羽一样极有层次感。
“所以这该怎么说,化形?“
在自己熟知的概念中,似乎只有这个才能解释现在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会化成女孩子啊?羽徽仪无比确认自己是正常的男性心理,居然在同谐中化形女性,目前看来暂时只能归结于此界的独特性。
羽徽仪又端详了水中的倒影片刻,脑中飘过一系列形容诸如明眸皓齿、螓首蛾眉、皎若秋月、清眸流盼,发现自己都能沾上,确认了同谐仍然以自己的认知为基础,沾沾自喜。
“所以这就是巨龟说的乾典吗?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至少到现在羽徽仪也没发现自己化形和乾典两字有什么关系。
羽徽仪激动的心情缓缓平复,开始思考巨龟留下的言语。
静下心来,她感到了人身与鸟身更多的不同,比如,对周遭的气流更敏感了......等等,是不是反了,羽徽仪敏锐地察觉到这之中不合常理之处。
再细细地感知,羽徽仪顿感意外,这些“看到“的气流与体感的风方向完全不同,皮肤所感的气流多是杂乱的,但”看见“ 的气流却有着同一个方向。
不知道这些气流是因为必须要化形才能看见,还是因为巨龟口中的“乾典“让自己看见的。
望着这些气流不停歇地流动,羽徽仪生出想要乘其而飞的冲动。
没有什么尝试和挣扎,当羽徽仪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她就重新覆盖上羽毛,化作一只凤鸟向高空飞去。
地上看时,气流流动得并不快,但羽徽仪融入其中后就发现其不然。
它不仅稳稳地托住羽徽仪,保证羽徽仪不会偏离航道,甚至倍增了飞行速度。
羽徽仪这样一个一直在徒步远足的旅人,也搭上了快车。
她左右望了望,发挥在广袤高空的视野优势,发现仅视野内这样的气流就有好几股,这之外的只会更多,但它们都向一块地方汇聚。
新奇地观赏了几眼周围的风景,羽徽仪便不再多看,仅仅记下途径的地形。
这期间太阳一直向天空的一边倾斜,直至最后没入云层之下,余晖则洒向远方一座建立在水泽之上的大城。
眼前一幕彻底奠定了此界大世的地位,内界中居然有自主演化产生的文明,足以在学术界掀起惊涛骇浪。
羽徽仪没有化形入城,感觉人身存在感会更高,她脱离“气流“降低高度,就在城镇的上空盘旋。
“嗯,有许多青瓦白墙,风格蛮统一的。“
城镇外侧大多为平房,分布在大大小小的巷道两旁,大概是人们平常居住的地方。
已经有眼见的人发现头上的异鸟了,羽徽仪看见好几个人抬头冲自己指指点点。
不过空中又不止自己一只异鸟,羽徽仪能见到有零星几只掠过城镇上空,更多的则是顺着不同“气流“汇聚到这里。
有很多禽鸟和羽徽仪一样,脱离气流留在城镇上空,似乎对这座拔地而起的水上城镇十分好气。
“噔!!“一阵气浪袭来,伴随着深厚而又清荡的重音。
原本还在好奇地打量这座城市的禽鸟,此时也收回目光上飞,重新融入高空“气流“中去。
“晤,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会是乾典吗?“短时间内仍停留在城镇的禽鸟就自己一只了,羽徽仪便也振翅跟上去。
这次飞行没有持续多久,气流在渐渐笼合同时,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但“气“没有消失,而是充斥了这处天地,羽徽仪能感到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没有消失。
“气流全部从西北方向流来,汇集于此,感觉不像是自然现象。“
没等羽徽仪多想,一道女声响起
“乾门暮鼓已毕,自此刻起不再引脉。“
话落,羽徽仪愕然发现远处汇集而来的气流渐渐淡去,直至最后无法感知。
自己好像是赶上了末班车。
“噔!!”刚才那奇异的鼓声再响,羽徽仪明显感到一股气浪拂过自己身体,回头望去。
只见一扇巍峨高大的门突兀地立在水上,但却是一道虚影,与之出现的还有其前一座座长着奇树的岛屿。
当羽徽仪还在端详眼前奇观时,众鸟动了,七成飞向了那扇门的虚影......前的岛屿。
它们各自挑了一颗树栖息,但是仍不安分,左顾右盼地好像在寻找这什么,羽徽仪甚至能从个别鸟的眼神中读出人性化的焦急与无奈。
剩下的近三成只是在原地徒劳盘飞,从它们急促的鸣叫中就可以知道其心中决不平静。
没有鸟类飞向那扇门......不,现在有了
羽徽仪等了一会儿,只见一只洁白的异鸟向着门内飞去。
“红冠,尾羽又是黑色,是鹤吗?“
羽徽仪见其身影在入门后便消散不见,若有所思。
“只有一些特殊的鸟才能见到这扇门吗?”
又等了一会儿,见再没有禽鸟入门了,羽徽仪不再迟疑,连续四下高频大幅振翅,直冲门内,眨眼间也消失了。
群鸟仍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自羽徽仪入门后不久,喧闹声就渐渐降下去了,直至最后不再出声。
每只鸟都栖息在各色各异的树上,全都闭目沉睡过去。
而最初的那道女声打破了寂静:“哦,加上这次,此番大典乾门共是收录了七十六位弟子呢,不知会是这之中的哪一个小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