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间,那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就迫不及待地再转过头来和我交谈。
“我说,咱们相互留个联系方式吧。”
“干嘛?你有收集别人联系方式的癖好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诶,只是想交个朋友啦。”
倒不是我奇怪,初中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冤种,想法设法地打听每个人的联系方式,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够成为朋友。结果直到毕业了那一排排的讯息栏也没有任何几乎没有出现一条消息。
这样的阳光男孩要跟我交朋友?
我忽然想到了以往的遭遇。
原来是看着我的阴沉可怜样子,然后想要借着和我搞好关系,成为他的附庸,进而凸现他阳光开朗的一面吗。当然也可以假惺惺地关心一下我,来达到他伪善的目的吧。
看破不说破,而且和这样受人瞩目的人作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是实在不想被一群人特殊针对啊。
“交朋友?怎么,要我每天请你吃东西吗?”
“你在说什么啊,不要把人际关系说得这么利益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如果只是交换联系方式也没关系。”
毕竟我也不会认为我有一天会和他用手机或电脑交流吧。
于是我就将手机和社交软件的号码交给了他。
“那么,请多关照咯……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舰啦……得亏你连点印象都没有啊。”
为了早点与他见面,我一早就赶到了学校。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急切地盼望着他——顾弈的到来。
从前的我们是最好的青梅竹马,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相互知心的存在。
我也很天真,没有过多的感情和虚荣感,只是凭着“开心”这样的理由和他一起玩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他的存在成为了阻碍我的存在。甚至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就会发自心里的感到恶心,紧接着就会不自然的对着他恶语相向。
但看到他灰溜溜地离开后,我都会在内心忏悔,每次都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是因为朋友在旁边吗?或者是说和男孩子在一起会引起非议吗?
总而言之,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候总能感到开心,但表面上却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似乎就是为了弥补对他的不足,在某一次他主动请求我在放学后等他时,我同意了。
“那么,你要找我干什么呢?”
我根本不想对他说难听,但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就连我都感到语气并不是这么友善。
“我喜欢你!”
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那是我期待了好久,期待着从对方口中说出的话。
一瞬间的功夫,萦绕在我心头的不适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足和高兴的感觉,好似一直在争取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一样的。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
鬼迷心窍的,某一天我竟然对他说出了“我们的关系要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样的话。
某天,我被同班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逼在厕所门口,她们早已知晓了我和顾弈青梅竹马的关系,再加之察觉到了我最近状态不对,于是就半开玩笑地向我问道:
“小媛最近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呢。”
“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怎,怎么可能嘛?!别乱说啦!”
“让我猜猜是谁哈。”
她们无视了我的否定,肆意地揣测着。
“是顾弈吧!毕竟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呢……”
“对对对,一定是他!”
“听说前几天他还和你表白,你还同意了,是吧?”
“就说小媛和他很配啦!”
闻言,我的脸颊立刻感到一整火辣。被人这么一揶揄,焦躁和紧张离开涌上心头。我不知道这个人对人的爱有多神秘,需要我竭力去掩饰,好似一旦这层关系一旦被曝光就会被玷污一样。
“我真的不是喜欢顾弈啦!只是看他老是一个人,所以觉得有点可怜了。”
结果,我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而且是通过声嘶力竭大喊的方式。
“诶……那还真可惜……”
“才没有可惜……?”
同学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眼神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瞬间感到不妙。
“那个,顾弈同学……”
直到同学面色苍白地开口出声,我才紧赶转身看去。
狭长的走廊,只见一个我再熟悉不过地背影正慢慢变小。
我的脑袋瞬间宕机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不不对,厕所是谁都会来的啊,那他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刚刚是不是说了对他很过分的话啊?要是被听到会不会被讨厌啊?
虽然同学在一旁提醒着我不论是不是在交往刚刚说的话都太过分了,一个劲地要我上去给他道歉,但我却迟迟不肯行动。
心存侥幸地我还在想着他应该是没听到的。最后只能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不曾想这一幕却预示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从此之后他就再没有主动找过我,虽然心有不安,但我还是自欺欺人地想他可能只是因为害羞不敢面对我罢了。
直到某天,熟悉的场景再现,但他却面色阴沉地开口道:
“已经够了,夏媛,你不需要逼着自己关心一个不喜欢的人。”
“什么?!”
“没必要把青梅竹马这层关系看得这么重,若是真的不喜欢了,那可以随时分开的。”
他……他都听到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没有……!
“就这样吧,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不用再解释,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不说继续交往了,就连朋友我们也别想做下去了。
“不……”
“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夏媛同学。”
“同学”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我的思维彻底停滞了,我们的关系被剥得只剩下陌生人了。一想到这,就连想说的挽留的话也被塞在了气管中。
从此以后,顾弈似乎就不再主动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从此就变得疏远了。
但我还是不甘这样,于是我找到了他就读的学校。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找他道歉,然后回复原来的关系。
而此时此刻,那位少年正坐在我斜后方。
经过顾弈刚刚一顿稀奇古怪的自我介绍后,他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虽然大多数人对他都还是抱有戒心,但还是有不少人对做出“社死”行为的人感兴趣。进而导致了他的座位被不少同学围住的现象。
只见这一幕,我就感到一阵心酸。这种感觉促使我推开了原本想和我打交道的几位同学,朝着顾弈走去。
随着与他的距离逐渐缩短,我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不断加快,脑袋试图浮现的与他交流的预案也因此烟消云散。
直到走到他桌前,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下的手机。
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然后尽可能地控制着气管发声。
“那,那个,顾弈……?”
闻声,他终于抬头看向我。
好久没看到他的正脸了。感觉比他向我表白时要成熟了许多,脱去那层稚气后,他的面容显得更加稳重,高挺的鼻梁,端正的五官,还有散发着坚毅和睿智气息的眸子。光是随意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小鹿乱撞了。
然而,当他与我对视的那一刻。
顾弈的瞳孔骤缩,身体也开始不自然地颤抖。
“抱歉我出去一趟!”
随后便撒腿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