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利亚首都洛拉格城郊,森林被摧毁,大地化为焦土,空气变得灼人心肺,两颗太阳在天空中燃烧。
血祖提蒙特倒在地上,而一位身着教服的银发修女用高跟狠狠地踩在他的头上,目光凌冽,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雷电铸成的长枪。
此刻的他感到羞愧,愤怒,以及恐惧......被称为血族天才魔导师的他,那个继承了门徒之力,可以扭曲世界规则的他战败了,被这位教会的圣女狠狠地践踏了尊严......
她不仅通过战斗破解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奇迹胡桃,而且还现场推断出了正确的理论,可以说战斗自她画出含泪的倒三角时就结束了。
“罪孽深重的血族余孽,我以圣主的名义将你诛杀!”
圣女宣判了他的罪孽,即将对其降下神罚的前一刻,一道身影快速掠过废土朝她袭来。
黑影逼近后快速挥舞泛着黑色的光芒的魔剑,哪怕是这位圣女也不得不使用凝滞凝滞结界来进行防御。
此后,袭击者趁她躲闪的时机,迅速救出濒死的提蒙特,然后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了圣女的视线之中。
凝滞结界解除,黑光闪耀,洛拉格的天空被永远撕开一道裂痕。
直到事后,提蒙特才知道此人正是当初背叛圣主的那位神尊勇士,圣-奇诺,教会所宣扬的古今第一神尊勇士。
而他挥出的那道黑光既是可以泯灭一切神迹,一切信仰,一切希望的。
“悲恸受难者的黯光”
——
时至今日,哪怕提蒙特的实力已经非昔日可以比拟,哪怕他已经亲手杀死过这位圣女,哪怕他在天启符文与奇迹胡桃的协助下已经超越了所有法师,他也忍不住地胆颤。
为什么这个家伙没死......可恶,为什么我又要面对这种怪物啊!!!
是的,不管是人还是吸血鬼都是这种卑劣可笑的生物,当仇恨惧怕对的对象死亡后,就会变得胆大妄为,开始大放厥词,上嘴脸。
可对方如果这时候又出现在了你面前,那么瞬间机会打回原形。
“哟......新的奇迹胡桃,根据我刚刚的观察,是魔法的逆转化吧,比我之前解开的儿童公式要有趣多了,挺有进步嘛。”
赛蒂丝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那恬静的微笑,可就是这普通的笑颜,就能神奇地表现出她的喜怒哀乐。
此刻的魔女小姐,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还有天启符文......果然是很可怕的存在呢,真不知道圣主为什么要制造这恐怖的东西来惩罚凡世。”
“呵呵呵......你害怕了吗?现在时间过得越久,对你来说越不利哦。”
饥荒符文还在不断地汲取周围的魔力,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哪怕是赛蒂丝的魔力也时时刻刻被偷取着,一直以绝对魔力量著称的她正在缓缓失去优势。
而提蒙特能够享受无穷无尽魔力带来的快感!
“哎......真可怜。”
“你是在为你自己惋惜吗?”
提蒙特虽笑,但是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这个魔女的恐怖,所以随时都不会轻敌。
“我在为这片区域的平民感到惋惜......会有很多人死去,就像一直以来的战争那样,但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不过嘛.......”
赛蒂丝低下头,表情变得无比阴沉,随后她的玉指在空中用魔力画了一个含泪的倒三角。
“我会尽量降低损失的,你的奇迹胡桃,我已经破解了......”
“怎么可能!!!”
提蒙特脸色发白,立刻对她发起了攻击。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什么吟唱咒语了,因为他的奇迹胡桃就是魔法本身。
魔力从无属性变成有属性,变成各种术式就同点燃火柴一样简单,而想让他们变回来,也和把火焰变回火柴一样难。
而他可以操控这一切!
只是一个抬手,面前的一片城区就被滔天的火海吞没,火柱从地下冒出,无情地扫荡着地表的每一寸土地。
无论是平民还是血族都一视同仁,皆化作尘埃。
不过作为代价,提蒙特的右肩被吞噬,转化为了纯粹的魔力体。
而这一击并没有打倒赛蒂丝,或者说魔女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下一次出现时,她已经来到了提蒙特的面前。
赛蒂丝吟唱咒语,一发坚岩弹直指提蒙特的脑门,而还未触碰到他,岩石就变为了一滩尘土,大地的魔力也变成了无属性魔力。
提蒙特匆忙后撤,立刻催动魔力暂停了眼前大片空间的时间,这位魔女也被禁锢在了其中。
“得手了!”
提蒙特仿佛是想报当年的仇,一打响指,天空被乌云笼罩,很快密密麻麻的雨点降下。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雨点,而是一根根雷枪,每一发精准地朝魔女的方向射来。
时间凝滞就好像一副画卷,能够记录下绝美的时刻,如今正宛如诸神倾泻怒火,试图惩罚这位银发的魔女。
限制解除,雨点落下,地面又一次被狂雷的风暴席卷。
而赛蒂丝早就知道他会使用自信时间凝滞魔法来对付自己,所以提前准备好了空间转移用以应对。
她闪烁到了对方的身后,察觉到他已经有半个身子变成了魔力了,内心也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说提蒙特......你知道魔力的本质是什么吗?”
“闭嘴!给我死!!”
提蒙特不想听,因为他知道奇迹胡桃的作用是基于自内心的自信,对自我理论的肯定。
这就像一个人经过周密的运算和思考后得出了的答案,在他看到正确的解题过程前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是错误的,哪怕标准答案上写得不同,也会觉得是标准答案错了。
但是一旦有人给他讲解,那么到某一个步骤时,此人定会恍然大悟。
这一恍然大悟的时刻,就是奇迹胡桃被破解的时刻。
很多年前赛蒂丝就是一步步抽丝剥茧,给他终极侮辱口牙!
提蒙特回身射出一根黑炎的箭矢,直接炸出一条壕沟。
魔女小姐完全不慌,使用最节省魔力,而且是瞬发的空间移动与之周旋。
“魔法的本质其实就是用魔力来改造客观世界,无属性的魔力就是这种工具,说实话你真该读读圣典,而不是沉迷于研究错误的魔法。”
“闭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他疯狂地发起进攻,但却无法碰到赛蒂丝分毫......这位魔女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的感知能力极强,而且拥有数百年的魔法战斗经验。
提蒙特的盲目进攻,只需要有第一个魔法波动,那么她就已经能猜到对方要使用什么魔法,并且进行精准地反制。
“但是提蒙特,你有没有想过,何为客观世界?那是本就存在的实际,哪怕没有魔力也能存在的事物......就像你能用使用火焰魔法造出火焰,但是人们也能用火柴划出火焰。”
“火焰是客观存在的,你能使得火魔力变成无属性的魔力,但能使火柴划出的火焰变成无属性魔力吗?”
“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赛蒂丝笑了,笑得那么阴森恐怖,提蒙特脊背发寒,更加卖力地进行攻击,可除了能够更大规模地破坏城市以外,没有任何其余作用。
他甚至将一颗流星拉下,砸毁了一片城区,可是赛蒂丝却能用空间传送进行穿梭闪,直接在流星洒落的一瞬间跃入半空,在下落过程中不断用传送提升高度,延缓下落的时间。
最后凭借坚实的傀儡身体进行硬着陆,不过还是被砸掉了几个零件罢了。
“我是想说啊......四大元素精灵,元素王座上的精灵们可不是魔力构成的产物,他们早在人类研究魔法之前就存在了,如果我用元素第五魔典——我亲自编写的《元素王座》魔典中的法术,向原初的精灵们借取力量......会如何呢?”
不好!元素王座魔典,原初精灵!这点我没有考虑到!!
恍然大悟的时刻到了,奇迹胡桃的创造出的奇迹产生了漏洞。
为了测验对方是否真的动摇了,赛蒂丝随便用了元素王座中的法术,召唤出了一个大地元素祭祀。
大地元素祭祀虽然是被她用魔力创造出来的,但却没有凭空消失。
她又用了其它魔典的法术,发现只有元素魔典的法术可以使用。
“哟,有进步啊。”
看来只否定一项是无法击溃奇迹胡桃的......但是赛蒂丝突然发现一个华点——他的奇迹胡桃可以创造奇迹,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甚至可以通过言语来引导他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规则。
赛蒂丝的尝试,对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得知只有元素王座魔典可以使用,提蒙特又自信了起来。
“哈哈哈!看来你也没有做到让我否定一切啊......就凭一本元素魔典,我看你又如何能将我击败!”
提蒙特握住饥荒符文,那只手瞬间就被符文吞噬掉了,这一举动极大地加速了吞噬的进程,他就这样被转化为了纯粹的魔法能量。
一个瞬间,天崩地裂,提蒙特周遭数百米的大地崩坏,仿佛无穷无尽的魔法能量在他体内奔涌。
此刻的他看见了魔法的极限,体会到了无尽魔力带来的快感。
“哈哈哈!看见了吗!这就是天启符文和奇迹胡桃联合的力量!此刻的我已经超越了奇尔,超越了十二门徒,成功为了最强的吸血鬼!!”
他催动魔力形成一张无属性魔力的巨网试图将她困在其中。
赛蒂丝并没有坐以待毙,她利用四灵否决大幅延缓了魔力网的包围速度,随后又快速地在安全地区创造出了四大元素的祭祀。
随后赛蒂丝直接一个传送冲到了提蒙特面前,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像是一团蠕动着的纯粹魔法能量。
“哈哈哈!你疯了吗!居然冲到我面前来,在魔力风暴中化为灰烬吧!消灭了你,我会继续变强,最后篡夺世界的魔力,成为魔法之神!!!”
魔力风暴席卷着她的身体,赛蒂丝的皮肤脱落,手臂被绞成一滩烂肉,而她仿佛完全不知道痛苦为何物一般,继续着自己的理论。
“可是提蒙特,如果我是使用四大元素祭祀,打开通往元素位面的大门,此刻已经是纯粹能量体的你,是不是更容易被拉入其中呢?”
“什么?!!四大元素祭祀居然还有这种用法?”
“身为魔法之神的你......需要学的可多了!”
赛蒂丝莞尔,这句话是她编的,但是奇迹胡桃可不会管这么多,这个纯粹扯淡的术式在这一刻变为了真实,只因提蒙特对赛蒂丝的畏惧,让他不假思索地信以为真了。
四大元素祭祀一起咏唱,一道通往元素位面的门打开了,纯粹能量体的他仿佛被无数无形之手抓住了一般,瞬间被元素位面吞噬。
而赛蒂丝的肉体也在它被吞噬的同时被强大的魔法能量摧毁。
——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身体在分解,分散......
提蒙特身为法师自然是知道的,死亡法系的背后有着摆渡的冥神,混沌法术背后有着无上的混沌尊主,圣灵法术之后的是那位罪孽深重的圣主,而元素法术则一直伴随着四大元素之灵。
这些存在都超越了凡世的诸神,他们更为伟大,更为古老,更为神秘。
而他或许是第一个进入元素位面的人吧,这里是无比的纯粹,是有风,水,火,大地......以及四位恐怖的实体...
他看见了一条火焰中的大蛇,它生着恶魔般的牛角,有龙的面容,蛇的身躯,翻腾在大地与火焰海洋之中,蛇在起舞,在狂怒,其名炎之伊芙利特。
它看见了绝美的慈母,她沉睡在海洋之中,不断流着眼泪,眼泪化作浪潮,滋润了大地,抚平了狂暴的火焰,其名水之温蒂尼。
她看见了天空中翱翔的神物,它一会儿变成飞鸟,一会儿变成巨龙,一会儿变成云彩,时不时化作微风安抚海洋,时不时化作狂风吹散烈焰,其名为风之希尔芙。
牠看见了一只巨龟,它稳重地驮着之前所见的一切,它太大了,仿佛就是这个未免的本身,它就是大地这一概念的真我,其名为土之诺姆。
先前还自诩魔法之神的他知道了,自己在这些高位存在面前是多么的弱小。
“又输了啊......”
提蒙特在说出这最后一个想法后消散了,他或许是死了,但更准确的说是成为了元素王座的一部分......无比微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