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雅面带倦意的翻阅文档,手边香浓的咖啡已没了热度,身边的玻璃墙外面,人们为荒诞城诞生庆祝节大举游行。
她的弟弟威锋饶有趣味的看着游行队伍:辉煌华丽的大车,舞者在被推动的舞台上旋舞,张牙舞爪的兽形塑像……
游人似蚁群,器乐奏喧天。日照下市街悬牌挂彩,祥烟瑞云。
此番闹景,他威锋何不想欣赏?何不想游戏?
转头再看姐姐愁眉苦脸,同样苦起了脸色,威锋委婉地问道:“威雅姐,外面热闹的厉害,说不定购物有优惠,不用愁钱包,可能有你喜欢的东西。”
“唔。”
“呃……”
回应之冷淡,令威锋有些哑言。看来让自己的姐姐出去放松放松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他们两个碰上了硬公关,即帮忙审讯一名亡徒。
现在,外面的庆祝,与其说是在庆祝荒诞城的诞生,不如说是庆祝给予荒诞城生息的开城教父,人们对他无不敬畏和崇拜,恰巧开城教父本身也是名亡徒。
亡徒,专门猎杀威胁兽的存在。
威胁兽,如其名,是啃食人类的存在,且最爱啃食人类中的荒力者。
荒力者,荒诞世界里演化出来的特殊人类,掌握荒诞之力的存在。
荒诞之力,任何人都能生产的能量,一旦掌握,就转化为神的力量。
威雅思维发散,通过那一串串随性联想到的名词以及它们的解释,来放松放松,甚至她为这些名词附上了各种幻想的画面。
如——肩扛刀柄有扳机的刀,身穿黑领白衬无马甲的西装,坐在魑魅魍魉的尸体山上的猎人;由飞禽走兽、牛鬼蛇神组成的兽潮群魔乱舞,啃食人肉;行神通之事的异人,弹指间天旋地转,一挥手颠倒乾坤;神的光芒万丈,普照众生。
“唔?”
威雅发觉自己正在发呆,不过这不说明自己确实需要休息么?
“姐?”
“没什么,我确实有个周刊想买,你知道的。”
“啊,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买。”
威锋起身,转身推开玻璃门,门上铃铛作响。他知道姐姐喜欢的是什么ACG刊物,毕竟姐姐成天看。
“唔……”
威雅抿了一口咖啡,就此打算休息发呆。无论文件再怎么翻,她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何况审讯的对象颇有来头,可是得来的资料寥寥百页,毫无线索。
关键是,对方记忆缺失大半。
“诶……”
威雅摇摇抱头,她不想再焦虑于有关审讯的事情,尤其是核心:能不能审讯出有关“开城教父”的亡徒线索。
毕竟,开城教父声势浩大的背后不仅是对威胁兽潮的碾压式猎杀,更是对最强威胁兽的完胜猎杀。
那时,至今7个荒年以前,足以灭绝整座城市的威胁兽横空降世。四千名专家级荒力者协同十名大师级荒力者对抗。原本他们确实如威雅幻想的那般,施展了各种毁天灭地的能力。
可惜,猎物克天敌,本就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威胁兽之所以喜欢啃食人类,是因为人类在荒诞世界里不由自主产生的荒诞之力。
荒力者恰是控制住荒诞之力的异人,对于威胁兽有着无法抑制住的诱惑。
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被整个城市抛弃的亡徒,竟是最后的希望。
提起救世主,过去,人们对此或嗤之以鼻,或毫不在乎;现在,人们对此或盲目崇拜,或奉为规则。
所以,代表身为救世主的开城教父的亡徒,在荒诞城拥有起了各大组织所不及的权力,很遭忌惮。
“这……天呐。”
威雅横手捂眼,颇为尴尬,她确实看了不少各种由ACG构建的新奇物,虽然此领域逐渐成熟,并有了方便创作的规则,更容易制作出更加脍炙人口的产物,而她日益从中汲取营养,不断满足和丰富自己的幻想。
结果不曾料到,自己竟通过发呆,焕发出不曾有过的想象力,而且未免过于丰富,过于深了。
威雅又抿了口咖啡,仔细想想,其实想象力的丰富并非全是ACG的功劳,在深层次上是经历,更深层次上是她面对的无法忽视、无法想象、无可奈何的事物。
她转头,也看向玻璃墙外没个上午的时间就不会停的游行队伍,对此若有所思。
“悲剧与我不无关系么?也对,曾经的我,把所谓的反抗扔进垃圾桶里,还自诩聪明,实则就根本不懂什么叫反抗。
“何况,这座城市的人也没有真正反抗过,人人眼前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目标。
“我也如此……”
话此,威雅低眉陷入冥思。
在遥远的过去,荒诞城尚未建立,是现世的海边县城。直到荒诞降临,县城终日困于迷雾的笼罩下,不知哪来的威胁兽,对人们进行它那惨绝人寰的饕餮盛宴。
当然,人们并非没有反抗过,但效果甚微,就算是有荒力者和军队救援,也同样效微。更绝望的是他们逃不出去,因为凡想逃出去的,都得进来一个才能出去一个。
随着荒诞世界七日等于现世一日的时间流动,足有一个荒年,三方间诸般复杂的事情频频发生,如:威胁兽捕食普通人,普通人试图献祭荒力者,荒力者躲避或反杀普通人和威胁兽,荒力者与普通人达成合作,普通人向荒力者输送荒诞之力,有组织性的抵御威胁兽,内斗等等。
那时,不得不说是荒诞城的蛮荒时期,既短暂又漫长,但转折点的亡徒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局样。
亡徒,一帮子与威胁兽同样来历不明的人类,他们无法生产荒诞之力,可普通的刀枪棍棒到他们手里,却成为神兵利器,具有了杀死威胁兽的威能,简直是为了猎杀而生。
不久后,他们研发出对兽的扳机兵器以及应付荒力者的梦蛇左轮,还有用以重启自身的活性药剂。
无人能使用这些装备,因为它们只会把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总而言之,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专门给亡徒用的东西,皆不准用。它们的代价除亡徒以外,无人能担得起。
“我买回来了,诶,就是可惜没有节日打折。”
威锋身体沉重的坐下,似乎辗转腾挪了一番,买到了“战利品”,一本厚度诚意满满的ACG周刊,此刊物里面有着大量在网上都难以查到或没有的攻略、访谈、会展、情报、故事等内容。
“虽然我不大了解,不过没买错吧?”
“没有,确实是最新的。”
威雅接过周刊物,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喜悦,或者说放松的意思
换作平时,姐姐再怎么淡然,眼睛总会发光,威锋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威锋点点头,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怎么说,来稍微缓解姐姐内心的压力。
按常理说,所谓的大麻烦,都由诸多小麻烦打包而成的,所以总有些小麻烦是麻烦中的核心,解决它,其它的才能迎刃而解。
因此,威锋斗胆认为,审讯的情报这方面是姐姐面对的头疼的问题,尽管他也抓破脑袋想法子,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已想出了对策。
奈何威锋自己在姐姐面前总是茫然无措的性子,
屡屡难寻说话的时机,或者说没行动起来,那时机便永远是不成熟的。
现在他有时机了,就算是心理暗示上的觉得有,那也是“有”。
“威雅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何不把……现阶段的资料直接植入进审讯的对象脑中?”
“然后让他做梦,创造记忆,并把资料合理化?”
“没错。”
“太乱来了,各大组织很多资料所描述的客观,他不一定能感同身受,甚至容易发生错乱,从而产生出不存在于现实的记忆。
“关键是,大多资料相互之间矛盾点多。
“这有极大概率,导致他对于自己的臆想深信不疑,为此发疯发傻。”
“那么我们直接找亡徒核实。”
“找亡徒核实,我不反对,只要不被各大组织注意到就好。”
“威雅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被注意到,相反,我们在亡徒小小庇护下,任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你我。”
“那,我们打算找亡徒中的谁呢?你知道他的代号吗?”
“当然。”
确立好目标,威雅心中的重石,终于有所缩小。
她一口饮尽了咖啡,侧目看向餐厅墙上的电视,电视里播报员神情激动,语无伦次的播报亡徒最新猎杀的威胁兽。
播报员背后血淋淋的威胁兽尸体,观感上大致身长十米,身高由于趴着,呈现出大约两米的样子,整体灰白色毛,模样上却是犀牛、牦牛、角马三不像。
有两名黑白西装青年背对摄像头,站在尸体面前侃侃而谈,一个扛锏的兵器,另一个扛长柄大刀,他们便是此次猎杀威胁兽的亡徒。
扛锏的聊天时,一会点头,一会仰头,给人一种态度认真的感觉。扛大刀的则兴奋不已,谈话间不停单手摆势,仿佛在描述极度有趣的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该不会去找他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