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天性懒惰的智慧生物,他最大的绝望,莫过于想要做什么事情,去努力做了这些事情,最终却一无所获,甚至发现从开始便已经有注定的悲剧,其绝望之深不亚于直面绝望本身。
但你要说这是种什么体验,可能没有人能有这个水平去和你描述,语言不能、表情不能、动作也不能。或许当事人心里有的只是一种无助,一种弱小者渴求怜悯的卑微。
羽泉脑子里什么也不想思考,在再三确定这就是她曾经的家之后,无边无际的疲惫似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她奔涌来,攀附着她、淹没了她。羽泉轻轻地把自己的身子放到了废墟中较为平整的瓦砾上,缓缓躺下。头磕到了凸起的尖角,便稍稍挪动身子,调整到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躺平。
大城市郊区夜晚星空也格外好看,皓月当空,群星闪耀。“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或许哪日有文豪在此,赏此番美景,必有所吟。
但羽泉语文不好。
早秋总是承迎着悲苦,终于休息下的羽泉感到了微风拂过伤口带来的阵阵凉意,慢慢渗透席卷全身。
这让少女不禁逐渐地蜷缩起身子,有良景此刻却无良人欣赏,不知是人落泪还是星月合眼。老实说羽泉心里没有一点悲喜,空空荡荡得像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只是渐渐地有泪花从眼角翻出,不一会废墟里就响起了少女小声的啜泣声,上下颤动耸动的肩膀让人感到秋意更冷、晚风更冰。
【已经完全动不了……就这样吧……】
羽泉合上了沾满灰土的眼皮,盖住了充满血丝而通红的双眼。衣装早已脏乱不堪,两只袖子已经碎成了絮状,血肉模糊的手无力地垂在身旁,红色的血液还在外涌,伤口早已被不知名的细菌感染,甚至可以看到乳黄色的脓包,右腿在躺下的一瞬间就已经失去知觉无法动弹,只能靠还有点力气的左腿摆弄一下。
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
羽泉现在感觉挺对不起沈无月的,想想自己好没用,只是因为父亲的葬礼几天没回家,就让这里变成了这样,真的也没什么脸面让她前前后后为葬礼置办这么多,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引开那些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
人也很矛盾,总是情不自禁地在绝境之处埋怨身边的一切,连路过的狗都得被扣黑锅。就像现在,羽泉觉得她也挺恨沈无月的,羽泉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消散的不多了,已经分不清什么孰是孰非了。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些事实?为什么会有这些身份不明的人?为什么一切都在这段日子坏了起来?】
【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好想你啊……】
【爸……】
精疲力竭的少女的精神缓缓沉入了无尽的黑暗,在葬礼日子里精神失常的过后又是极度高压且不明所以的逃亡,伤痛与劳累,终究还是压垮了她的一切。
羽泉所剩体力:零……
万籁俱寂,只有血珠子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答在地上,慢慢地渗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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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好!再来!”
“哈啊!”
啪!!
“再快点!”
啪!!!
空荡荡的武场馆里角落里,悬着一个大号的沙包,屋顶上回响着一声声鼓劲的中年男声、小女孩的使劲声和沙包被击打时沉闷而清脆的碰撞声。
伴随着腰胯的向左扭动,后收的右腿似鞭子一般横踢出去,跟着小女孩黄鹂鸟样清脆的“哈”声,看着稚嫩白净的小裸足狠狠地打在了悬空的沙包上,又像弹簧一样迅速收回到身体后方,在女孩恢复到右脚在后左脚在前、左拳向前抬高右拳收于胸口的起手式之前,被打的晃荡的沙袋尚没有摆到一侧的最高点。
快、狠、准!
“很好!”男人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的男人。方形脸,有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剑眉星目,还有快咧开到耳边的笑容。哪怕穿着宽松的武术服都可以感受到男人那澎湃富有力量的肌肉,肩宽臂长,虎背熊腰,看着像个大方块。健壮有力的腿撑起了整个身体。
(*这里八尺是一米八到一米九左右。)
此时,这样的肌肉硬汉却是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手舞足蹈,为女孩方才出色的一脚而骄傲自豪。或是又觉得不够宣泄自己的喜悦,在女孩的一声惊呼下双手跨过她的腋下将她高高抱起过头顶抛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女孩四肢像溺水一样不断舞动。
“我的女儿是最棒的啊!!!唔!!!”
女孩在男人手中突然大幅扭动挣脱了双手的束缚,整个身子糊在了男人脸上。
“腋下很痛啊!!魂淡老爸!!”
羽泉绷着个脸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