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说出那些话，纯粹是为了吓唬小悠?”银背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好在听到胧的解释后，态度还算友善。
得亏银背没有看见德莱洁恩烧烤悠鸣那一出，不然他铁定得被当成气到魂归故里。
黑色圣堂所想得到的补给，更是想都别想，就着西北风吃土去吧。
“这不是老银吗？几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干枯瘦小啊。”
熊王再次显灵，双手抱胸，语气很欠揍，就差把细狗二字写银背脸上。
“是啊，不像某个短命鬼，在七百年前就暴毙，活了近千年，也是一种折磨啊。”
熊王被噎住，这只狐狸，在嘲讽自己英年早逝。
七百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只是和宫中女仆一起吃了个夜宵，谁知，皇后拎着一把柴刀冲入厨房，自己和皇后就成了黄泉鸳鸯。
这还不算完，过了个六百多年，自己就从棺材板里被扒拉出来，成了这个废柴皇子的守护灵。不仅得保护这货不陷入危险，还得定时回到冥府看看老婆。
事业和家庭上的双重压力啊，震惊，某个帝王死后竟转生成007社畜?
银背笑了，“既然你们是被阿瓦迪这个老东西认可的人，我也就不再刁难了，有何需求说来便是。”
兄弟互损很正常，突然见到死了几百年的老朋友，比起惊恐，更多的是惊喜。
可是，这里是利兰卡恩......
也就是说，这群狐人，也遭到了灭族。
“老前辈，我们只需要少量的粮草。”
波瓦尔认为失乐园难突破的原因，是驻守狭间的帝国军队异常顽强，想要把他们打到全灭很困难。
可是没有人尝试过，在没有剿灭帝国军队时强行进入狭间。
也就是说，胧又打算刀尖舔血。
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只是安全性取决于法兰特的屏障。
法兰特的等级不高，极光术士又属于技能点几乎全用在攻击上的加护，用来挡一挡普通火铳的子弹尚可，至于坦克上的大炮，呵呵，就算不能击穿屏障，震都能把大伙震死。
本来还打算弄点钢辉来加强下自己的火铳，来，看看森林外面的帝国堡垒。
一挺链铳加几个路障，估计就能挡住黑色圣堂好久，你猜猜袭击那堡垒背后的实验室下场会怎样?
和老爷子的约定，先等突破了十一层再做考虑吧，毕竟帝国的子弹可不长眼，哪管你是旧人类新人类，先打一梭子再说。
“老前辈，在我们之前还有一队撤回去的冒险者，我看他们损失非常惨重，您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是那支规模庞大的队伍吗？他们遭遇了战场舞者，能看出来，他们的战斗能力不错，即使这样，还是被战场舞者单方面屠杀。”
想要安全通过，就绝对不能遇上她。
......
战场舞者——尘·哈莱里特
她在战场上展现出的诡异能力，并非全部源于帝国的改造，在使用帝国装备的同时，她也能使用加护。
若是稍加辨别，就能认出那是防御系术士[磐岩]的能力，可没人会往那方面想，毕竟，在他们固化的思维中，帝国军队里不可能有加护使用者。
旧人类无法使用加护，可是，能接受改造的不只有旧人类。
尘本质上还是人类，并没有像魔术师那样大规模地改造身体。
但是，遭受控制的程度和魔术师相比，过犹不及。
用来控制她的工具，看上去只是一张白色的半边笑脸面具。
尘大部分时间被要求戴好这张面具，只有难得闲暇的夜晚，会被允许摘下。
[就算是预设好的人生，也能拥有梦境吗？]
尘仰望乐园之月，幽蓝的月光映入眼中，月下的城市尽显繁荣。
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尘在摘下面具后，总会陷入迷茫。自己既不留恋这个世界，也没有珍视之物想要守护。
可为何，还是一次次毫不犹豫地对那些冒险者斩下刀刃。
徒然眺望远方的天空，连接上层的狭间如同塌陷的一角，漆黑又幽邃。
远离战场的生活，让她感到不适应。
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
说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被改造前的记忆。
她在闲暇时，除了无所事事地仰望天空，就只能胡思乱想。左眼下方的十字架标志，会在黑夜里发出银光。帝都的居民看到这个标志后，都会自觉和自己保持距离。若是过于强大，自然会引起弱势一方的畏惧。
[我在被改造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尘，自己压根没时间深入思考。
连续战斗几周，才能偶尔换来一晚的宁静。
这一晚的自由，太过短暂。
低头凝视手中的半面，面具上的笑容很
阴森，面具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如果可以，真不想戴上这面具。握着面具的手，不由得加大力度。
可曾想过让自己意识清醒地堕入黑暗中?无论怎样竭尽全力试图呼喊，喉咙也无法发出声音，无论怎样挣扎，身体也没有回应。
对于黑暗的厌恶，源自本能。
能感受到的，只有耳边的悲鸣、哀嚎还有恶毒的诅咒。
[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想看看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弟弟，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面具出现一丝裂痕，本失去的记忆，一点点渗入脑海。
尘发呆了很久，这是自己说过的话。
在煎药的少年黑着眼圈，对自己微笑......
为了给自己摘几个野果，把自己弄得满手是伤......
记忆中少年为自己做的事越来越清晰，可少年的形象却越来越模糊。
直到记忆中，只剩下少年话语。
若是这样做，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就算会被帝国销毁，也在所不辞。
尘一发狠，将面具彻底捏碎。
面具破碎的瞬间，随着被封锁的记忆而来的，是都城的警报。
具有绝对威胁的武器，若是无法为己所用，那便只能摧毁。
......
胧和重病缠身的尘在远离城市的林中宅邸里生活着，因为没有佣人的缘故，并不大的宅邸却显得空旷。
逃出帝都那年，尘患上了不治的肺痨，被处刑的父亲留下最后的一点东西，就是这位于深林中的偏宅。
偏宅中藏有大量黄金等贵金属，外加这片森林会时不时有亚人商队经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时的波瓦尔战火纷飞，旧人类与新人类打得不可开交，与新人类统一战线的亚人对旧人类也持敌视态度。
亚人商队，一次次将混血姐弟错认成新人类。
不久后，就传来帝国战败的消息。
波瓦尔由旧人类帝国统一管理，变为多个新人类国家联合治理。
像他们这样的帝国遗民，多半会在新人类国度之间流浪，慢慢走向灭亡。
可二人是混血人类，也能使用加护。只要不被严查，能装作新人类蒙混过关。
可是，尘日渐衰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持他们前往任何一个国家。
那年冬天，尘染上风寒，整整一星期高烧不退。
若是，就这样病死，不再拖累弟弟也好。尘不止一次这样想，可看到弟弟不辞辛劳地为自己煎药，换洗被褥。
又不忍心，让他的一切努力作废。
这个冬天的风雪，来得比以往更加强烈。
自己的视力，似乎在逐渐衰弱。
本以为只是烧昏了头，缺少休息，可渐渐的，眼前迷糊的景象一点点消失，变为无尽的黑暗。
自己，彻底看不见东西了。
在尘陷入绝望后，胧依然强撑着，鼓励着姐姐，每天用药水帮她擦拭眼睛。
[姐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复的，所以，答应我......不要灰心好吗？]
少年日复一日地欺骗着自己，天真地认为那种用于缓解疲劳的药草，能帮姐姐恢复。
有一种绝望，其名为希望。
冗长的黑暗过去，再次睁开眼，尘已经身处失乐园之中。相信着帝国的谎言，在穿梭在各个战场之前。
[只有彻底终结帝国的谎言，才会拥有未来]
......
帝国机动部队已经赶到尘的藏匿处，将这里围得滴水不漏。
这些治安部队，穿着与身份不符的装备，手持不适合城市作战的大口径武器。
[尘若是做出破坏拘束装置的举动，立刻将她杀死。]
“想杀死我?可笑！”
“我以生命起誓，我绝对会毁灭虚伪的帝国，回到地面与那个人相见。”
[胧，一定要等着我。]
